甘肃工人报
2020年07月30日
第04版:生活

【难舍亲情】 难忘的“天价”锅盔

    钱春华

    我在荆楚大地长大,少时最爱吃的食物就是锅盔。那时,能吃到锅盔,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我们那儿的锅盔,是长椭圆形的,在坑炉里烤出来,外焦里香,可盐可甜。在八十年代初期,锅盔是一角伍分钱一个,当时,一斤盐只要五分钱,一斤米要四角多钱。

    所以,虽然爱吃,却是吃不起。越是吃不起,就越觉得它好吃。偏偏在那个长身体的日月,肚子又像被熬鹰似的,总是饿得咕咕叫。

    手里没有钱,办法总比困难多。锅盔在我的少儿时期,是最美味的食物,既然吃不到,就吃烤红薯,烤土豆,把日子对付过去。

    转眼,我上了初一,到了离家五里路远的学校。当时是住校,每周带一次米,带一次咸菜,手里有了用钱的自主权。到了傍晚的吃饭时间,不想吃学校的饭菜,就约上同学去学校后面的美食街吃,小餐馆是吃不起的,就直奔烤锅盔的炉子。那个卖锅盔的老板娘,善于眼观八方,她发现很多同学围观后并不买,经过“市场调查”,得知同学们是手里钱不够。于是,她微笑着说:“你们可以带家里的米来换,半斤米换一个锅盔。”旁边卖肉包子的婶子趁机“打劫”:“六两米换一个大肉包,里面全是肉哟。”这是一个好主意,同学们听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当时已经分田到户,农村人家里的米,一次都会存放一百来斤。走读的同学,可以悄悄带上半斤一斤的米,装到书包里,拿到美食街,就过上了半斤米换一个锅盔的土豪生活。有那用六两米换一个肉包子的同学,在我们眼里,就成了“败家子”。

    我家的情况和同学们都不一样,他们是地道的农家孩子,家里米多,过个三两天带半斤米出门,就像池塘少了一滴水,家长看不出来。我家是半边户,父亲是铁路工人,长年在外,母亲一人管家,她力气小,每次打米,只能存放二三十斤米放到家里。我每周带米去学校,是她称好的,交到学校换成饭票,那个给我称米的人是她朋友,我就不敢私自截留一两斤,怕她俩某天聊起来穿帮。我只有中午骑车回家,悄悄拿点米去换锅盔解馋。这样做了三次,母亲就发现家里的米少了。我找着借口说,您给我的生活费不够用,学校后面的美食街,允许拿米换锅盔和包子吃。母亲想责怪我,但压下了火气,她尽量温和地说:“我和你爸养你们三个,是吃力了点,但你说的半斤米才换一个锅盔,太贵了,完全是天价!我一斤面可以做出六个饼,和锅盔的味道差不多,你带到学校吃。”

    母亲做出的烙饼,外脆里香,还很大方地加点肉末,和锅盔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时,她还把肉末炒到豆瓣酱里,叫我带到学校配饭或烙饼吃。我把烙饼分给同学们吃,不仅不丢份,还被赞真好吃,纷纷叫各自的母亲做起来,自发停止了悄悄带米换锅盔的地下生活。大家都知道,每一粒米都凝结了父母的艰辛汗水。

    母亲做的烙饼,伴我和弟弟妹妹度过了所有的求学时光,度过了那段长达十年的拮据日子。我也从中明白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勤俭持家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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