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龙

    立春一过，天气渐融，风变得柔了，阳光也暖了，冰雪都酥了。大地阳和，生机萌动，蛰伏的虫子开始振足，经冬的鱼儿在冰下游来游去，飞鸟探头探脑地张望。万物万物都感知到春的气息，揉揉眼睛，伸伸胳膊，抻抻腰肢，拍打一下身上的寒意，迎接春天的到来。

    毛毛狗最先感知到春天的到来。一个冬天的蜇伏和孕育，不经意间，毛毛狗就悄然爬到了柳枝上，舒展眉眼张望着世界，正伸直腰身守望着春天。那些割下来的柳条子整整齐齐地堆在一处，被大雪盖得严严实实地，像盖了一床厚厚的白被子。早春的风非常调皮，它掀开被子的一角，柳条的一端沉睡在冰雪中，另一端已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

    记得小时候每年此时，母亲总是去园子的西南角抱柳条夹杖子，我和姐姐就跟在她的屁股后面。那些柳条簇拥在一起，红绿相间，一米阳光的投照，照出它们鲜亮的色泽。虽然一端还冻在冰中，但是另一端已然长出了小小的毛毛狗。灰白色的小绒球，指甲一般的大小，毛嘟嘟的，十分可爱。这时母亲也总是说：“春天了，都长毛毛狗了。”

    婆婆丁也是报春的使者，它的报春方式是传递在舌尖上的。春风把积雪吹化，裸出枯黄的杂草丛，一株株婆婆丁的宿根上，发了指甲大小的嫩芽儿，不仔细看是看不到，只有蹲下身去，将草丛慢慢地拨开，一点一点理分拨开，才能看到那嫩绿的小芽儿。尽管周围还有未化的积雪，但是拂过积雪的春风吹进草丛里，把一颗沉睡的心吹醒了。所以，如果不算大棚里培植的反季蔬菜，婆婆丁应该算是春天的第一菜。

    树木对春天的感知是不声不响的，春天离它们有多近，只有它们自己的心知道。尽管它们看似不惊不喜，但是它们枝身的变化还是透露出它们心中的喜悦。树身变得有亮泽了，树条变得柔软了。当然这些近身去看，还是看不到，可是远远地望去，春天的影子如同隐隐的光圈，围着它们，绕着它们。它们的这种变化被诗人采撷到，于是一句“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便流传下来，并被广为传诵下去。

    是啊，化雪无声，大地有感，春暖人间，草木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