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玉鹏
村口的老槐树,把年轮刻进云里。
一捧黄土,攥着第一粒谷种的呼吸。
祖辈们的咳嗽,惊醒了沉睡的犁铧,
他们的脚印,叠成田埂的褶皱。
井台上的绳痕,是时光咬出的茧;
水桶晃悠着,盛过多少晨昏。
石磨转着日月,纺车抽出星子,
炊烟在瓦檐打结,又被风拆开。
族谱里的名字,有的长成了石碑,
有的还在田埂上,弯腰侍弄青苗。
某个清晨,电线爬上了屋檐,
摩托车的轰鸣,惊飞了晒谷场上的麻雀。
老戏台的油漆剥落,露出木头的筋骨,
长长的文化墙,正把新故事
一笔一画,写进砖缝。
我们坐在槐树下,听白发人说古。
那些斑驳的犁铧,静立于村史馆,
而田埂上的草,仍在重复
一个关于生长的,永恒的动词。
村史是条河,我们都是顺水的舟,
载着老槐树的影子,载着井台的月光,
在新的河床里,继续流淌——
每一粒新麦,都带着旧年的芬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