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佐民

岷山洮水间，大山褶皱里村庄静谧，公路如一条长长短短的丝带，把一座座村庄，从群山间串联了起来。

沿着县城通往东山区宽阔的公路，一头扎进药乡禾驮镇的村道上。车子在云雾中行驶，盘来绕去，不断爬高，来到一座名叫拉路的山梁上。

此刻，拉路梁上，一团团的云雾在荡漾，在缠绕，冬日里山乡天然独有的过滤器把空气过滤了，早晨的阳光变得洁净而又干爽，空气里透着丝丝缕缕的清寒，村庄又迎来了生动鲜活的一天。

这里属于典型的高寒阴湿山区，山高坡陡，2700多米的海拔，为中药材的生长提供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乳白色的云雾，随着晨风飘逸涌动，在半空中逶迤腾浪，漫过空旷的田野，淹没村庄，涌向冬日里开始休养生息的田地、山峦。山脊、公路和村庄在轻柔袅绕的云雾中，时隐时现。随着气温上升，云雾在茫茫群山中聚散开合，时而似浪花翻滚，时而如潮水奔涌，来去无形，缥缈无影。

刚刚收获过的土地，崖畔边上随风摇曳的枯草，远处飘逸的云雾和清风，游荡在原野啃食荒草的牛羊，场地上堆积着的药秆儿的枝枝蔓蔓……都不约而同，各自独立着又相互依偎着，好像在和村庄悄然进行着一场冬天降临的仪式，一起低声闲谈这里的丰年好景。那气定神闲的样子里有着穰穰满家的喜悦，有着淳朴山民与大自然生生不息难以言表的情牵。

太阳慢慢升高，云雾被一声声雄壮的鸡鸣唤远，被一缕缕炊烟驱赶。没有大张旗鼓，没有喧嚣热闹，摒弃一切浮华扰攘，村庄在温暖的晨光里，浓郁的药香在山间弥漫，让人陶醉。

习惯了忙碌的人们，纷纷起身，揭开带着薄霜的篷布。架上悬挂的党参、场地里摆放的当归、墙角堆积的黄芪，黄灿灿地显露出来，阳光一下子把光芒洒在上面。这些挨挨挤挤排列的中药材，把农家小院里里外外簇拥得满满当当，将盛大的冬天安顿得妥妥帖帖。

静卧山巅之上的拉路村，身边有平坦宽敞、如盘似碟的土地。四处走动，目之所及，肥沃的土地上。冬天来临，远山负雪，生灵蛰伏，厚重的黄土包围之下，这里正静静地酝酿着崭新的一切。

夏天来的时候，朗朗晴空，瓦蓝如镜，山风吹过土地上茁壮生长的当归，也吹过人们的脸庞。身在药乡，令人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思绪也似乎陡然凝固起来。整齐漂亮的村庄被一望无际的绿色包裹，云朵慢悠悠的，是山外少见的绵软纯白，纤尘不染。

这个季节，村子里药香袭人，虽说是秋收冬藏的时令，却依然是人们的繁忙时刻。药材早已采挖结束，但药材的搓洗晾晒、分拣整理、加工销售，让人们一刻也清闲不下来。冬日里的村庄，无论走进任何一户人家，看到的都是满眼的中药材，人们所谈论的自然也是与中药材相关的幸福故事。

早些年，收获的当归晾晒数日，在枝干水分散尽，柔软蔫绵之际，人们便割来细细长长、嫩嫩软软的柳枝条儿，一分为二，齐齐划开，捆扎成把，摆放上架，烟熏火燎，直至干成品。冬日暖阳下短促的白天和无数个漫长的夜晚，家家户户忙个不停，烟火不断。如今，当归在采挖后，现场就可晾晒，摆、捏、搓、揉，直至干透，叠摞成形。随着中药材大面积的种植，门前的场地、平整的空地，河坝向阳处、墙角避风地都是中药材晾晒的好地方。

和拉路村一样，还有中药材当归的主产区和繁育地的村庄，让很多人的日子因为药材而熠熠生辉，使这里的一切都变得崭新。日新月异的变迁里，人们踩着时代的节拍，步履铿锵。

阳光洒满乡间，药香弥漫村庄。拉路村，白云缱绻，山路蜿蜒，土地平旷……这座岷县东部大山里的小山村，在淡淡药香中吟唱着烟火人间的魅力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