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堂
油画写生
夏日,我在祁连山下画画写生
引来田间地头的村民
他们边看边品评
还给我端来热腾腾的油饼和鸡汤
山头的白雪闪着银辉
绿树像恋人拥抱着小村
油菜花是一条亮黄的彩带
田间的溪流叮叮咚咚
我醉心于“外师造化”
画笔像个舞者,在画布上跳动
画完最后一笔
乡亲们伸出大拇指,说
几辈人的家园入了画——攒劲
我用亮丽的色彩
在画上写下村庄的名字和
当天的日子
在玉门油田
西河坝在落日里
像一幅木刻画
像一个苍老得不能再苍老的老人
石油河欢快地流淌着涓涓细流
年久的窑洞在崖底下睁大着老花眼
被称作“磕头机”的抽油机
在山坡上朝着大地和天空
一个接一个地“磕头”
起起伏伏的身影里,我找到了老君庙
面对八十五年历史,“磕头”磕弯了腰
劳苦功高的老一井“磕头机”
就像见到了祖辈的亲人
我真想跪下来,给它
磕一个头
木桶
碌曲秀哇牧民新村落成
我收藏了格桑拉姆家的旧木桶
阿爸说,这只桶不值什么钱
但翻过的山行过的路能去几趟拉萨
盛过的水可以装满尕海
阿妈说,无论刮风下雨天寒地冻
无论山路崎岖小道泥泞
每天都必须用这桶背水回家
盛满锅碗瓢盆
格桑拉姆说,阿妈背了一辈子水
压弯了腰摔伤了腿
她也十几岁就背水
有人说,木桶的容量取决于
最短的那块板
这只桶虽然年久 有了裂纹
桶箍也显得松动
但木板却很整齐
我把木桶放在工作室
不盛水,盛满了记忆
偶遇
越野车在归途上疾驰
远远看见有个拦车的人
一个背着编织袋的藏族姑娘
请求把她带到前方,阿妈住的城
车里弥漫起草原的气息
还有牦牛和鲜奶的味道
朋友送给藏族姑娘一个苹果
像她脸上的高原红
藏族姑娘回赠一朵野花
给朋友插在秀发中
欢快的笑声飞出车窗
引得路边牦牛和羊群驻足倾听
下车时,县城里洒满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