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晓军
为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130周年,中共党史出版社推出了丁晓平的新作《世界是这样知道毛泽东的》。作者深度追溯《毛泽东自传》的采访、发表、翻译、出版过程,并围绕其衍生的红色历史文献展开了考古式的写作之旅,为读者打开了神秘的历史阅读之门。该书以纪实笔法,把繁琐枯燥的考据叙述得翔实生动。书的装帧设计也是匠心独运,将370幅图片(人物照相、书影、报章图影、文物照片)和92条作者注释穿插在字里行间。文字与图影交相辉映,影像珍贵,历史细节生动。
早在2001年9月,丁晓平策划出版由他编辑校订的新版《毛泽东自传》时,便有了探究《毛泽东自传》源流的意愿。从那时开始,丁晓平就在收集和搜寻相关史料、史事、文本、文献,考证和整理相关资料,力争把文学叙述、历史追踪、学术考据三者有机融合,撰写令人信服、引人入胜的历史故事。他先是历时8年完成了《解谜〈毛泽东自传〉》,接着继续收集整理、研究考据,历时20年完成了这部《世界是这样知道毛泽东的》。该书共13章,叙述了《毛泽东自传》的来龙去脉,也述记了毛泽东本人的历史影响,还将与毛泽东相关的历史细节梳理出来,比如图书版本、照片、人物、印章、连环画等,既有重要叙事,也有插曲小品,内容详细生动。
读了《世界是这样知道毛泽东的》,我们便知道了,当年斯诺经过再三请求,终于获准采访毛泽东本人。毛泽东用十几个夜晚讲述自己的童年生活、少年求学及投身革命的故事。斯诺整理的自述文本经翻译吴亮平(即吴黎平)订正和黄华的转译,毛泽东本人也纠正过个别细节。后来,斯诺在出版陕北苏区纪行报道的文集时,对于这篇文稿最初只是想摘要述记,还想改用第三人称表述,是其夫人海伦坚持第一人称的叙述方法,才保持了这份独特文本的自述方式和风格。
1936年10月25日,斯诺回到北平盔甲厂胡同13号寓所,在海伦的协助下整理陕北苏区纪行报道。这期间,从美国传来斯诺在西北遇害的谣言。那个时候,在西北地区,红一方面军与红四方面军10月9日在甘肃会宁会师,红二方面军与红一方面军10月22日在宁夏将台堡会师,红军万里长征胜利结束。而10月22日,蒋介石从南京飞抵西安,严令张学良、杨虎城“进剿”红军。所谓斯诺遇害谣言,似乎在给蒋介石“进剿”红军提供口实。所以,斯诺不得不到美国大使馆、燕京大学、北京饭店等处发表演讲,公开自己访问陕北苏区的秘密,介绍红色中国情况,还将已经完成的报道和洗印的照片分送中国和美国的报刊。其中,毛泽东自述生平经历的文本是海伦特意打印出来,送给美国英文杂志《亚细亚》月刊的。
1936年12月4日,蒋介石重返西安督战。12月12日,张学良、杨虎城发动兵谏,扣留蒋介石逼其抗日。12月25日,在中共中央和周恩来等人的努力下,蒋介石接受“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等主张。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国共两党有了第二次合作的可能,报刊更有兴趣发表这些报道。《亚细亚》月刊的编辑计划分四期连载毛泽东的自述,还与斯诺商定,副题就用“毛泽东自传”为标题。这一组文稿,《亚细亚》月刊1937年6月号刊登预告后,就在7月号、8月号、9月号、10月号持续连载。1937年7月,上海复旦大学《文摘》创办人、文摘社总编辑孙寒冰看到了《亚细亚》的刊载,当即找到他的学生汪衡翻译,并安排《文摘》杂志从1937年8月1日开始在新创办的《文摘战时旬刊》连载,一直到11月18日刊载完毕,共连载7次。同时,汪衡还翻译了斯诺发表在其他英文报刊上的《毛泽东论抗日战争》《毛泽东夫人贺子珍小传》,编发在《文摘战时旬刊》上。这些文稿汇集起来,就有了署名史诺(即斯诺)笔录、汪衡译、潘汉年题写书名的《毛泽东自传》单行本,由上海文摘社出版、黎明书局经售,1937年11月1日初版。紧接着,在同年11月20日又再版一次。
读完《世界是这样知道毛泽东的》,我们还了解到,斯诺在公开演讲之后,又加紧整理他的陕北纪行报道。时间进入1937年,国外和国内的中文报刊也开始转载或连载斯诺的报道。《毛泽东自传》出版之前的1937年3月,《外国记者西北印象记》出版,由东北流亡学生王福时、郭达、李放、李春华编选翻译。王福时等人是盔甲厂胡同13号的常客,在斯诺向他们提供的许多稿件中,还包括那幅著名的毛泽东头戴八角军帽的照片及毛泽东诗词《七律·长征》。王福时就是这本书的实际主编,最终在北京假借上海丁丑编译社秘密出版。《毛泽东自传》出版之后的1937年12月,《毛泽东印象记》(斯诺著,白华编译)出版。而斯诺的英文版《红星照耀中国》,1937年10月由英国伦敦戈兰茨出版公司出版。翌年2月,胡愈之组织一批进步文化人分工翻译的中文版《西行漫记》由上海复社出版。
1937年,国共两党为抗日开始第二次合作,毛泽东和他领导的中国共产党及中国工农红军,给中国人民带来抗日救国的希望,相关毛泽东和红军事迹的图书出版形成一个高潮。这样的高潮还有一次,那就是1945年国共重庆谈判期间,上述图书皆有不同程度的修订,大量重印和再版,各种各样的翻版及翻印更是数不胜数,其中《毛泽东自传》更是广受欢迎。2001年9月,丁晓平编校并策划出版的《毛泽东自传》新版受到读者的欢迎。那一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80周年、毛泽东逝世25周年。“吃水不忘挖井人”,全国各族人民对于毛泽东的景仰和怀念愈益深沉,新版《毛泽东自传》成为新世纪的畅销书,有着深刻的时代原因。
丁晓平说过:“历史是慢慢让人知道的。”在《世界是这样知道毛泽东的》这部书中,丁晓平追本溯源、寻根究底、娓娓道来,叙述的其实就是这么一个历史结果:毛泽东和他领导的中国共产党及人民军队,浴血奋战、百折不挠,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让中华民族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而毛泽东本人则逐渐走进人民心中,获得广泛拥护和爱戴。作者将历时20年的史料积累、资料爬梳、考据写作熔铸在书里,使得这部书厚重而精彩。作者深入钩沉史事,严肃考证史实,如实叙述历史,也是一种真诚的书写态度与方式。
(《世界是这样知道毛泽东的》,丁晓平著,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