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君
孟夏五月,河西最好的季节。槐花浓郁芳香时,春天的气息还在缱绻,杏花、桃花、梨花、迎春花刚刚收束光阴的伞具。草漫过沟沟坎坎,树木枝梢连起绿帐,叶片折射暖暖的光晕。民乐六坝“圆梦苑”小区就在槐香浓郁的浸润里。
清晨的阳光打在苑内楼房淡黄色的墙体上,反射出柔和的橘色。从北往南看,蓝天、云朵、祁连山的雪岚作了楼宇的深景,静谧安详。小区四周是无边际的花海,绿植,楼宇镶嵌在花里、绿里,蜃景般,却又真实到可以触摸。
4000多年前,一拨人到达民乐六坝,洪水河的涛声日夜不息,祖先们和着涛声,在肥沃的东灰山种小麦、大麦、粟、黍籽粒等。野草被驯化,长出饱满的麦粒。祖先们把日子过得井然有序,日中为市,各得其所。粮食盛在陶罐里,不够,又将绳纹、戳印纹、弦纹、划纹、附加堆纹彩绘在金器、铜器、陶器、石器、骨器上,表达他们内心的向往。
站在东灰山,抓一把灰土都是沉甸甸的史书;捡一块陶片都传响远古的歌谣;每一缕清风都携带有祖先的梦。
1373年的夏天又一拨人到来,他们在大槐树下的广济寺门前拜别了故乡,跋涉到河西过活。老人踟躇着,转身从大槐树上摘下一枝揣进怀里。后来将槐树枝栽种在民乐六坝的石头缝隙里。槐树一年年地活,花一年年地香,相思一年年地长。他们给树起名“望乡槐”,对着槐树一辈辈唱:“问我祖先何处来,山西洪洞大槐树。祖先故里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鸦窝。”多么深的纠结啊,风雨里,日日夜夜地遥望。“望乡槐”长到五人合抱粗,他们在槐花香里搂抱、丈量这寄寓乡愁、托梦未来的大树。
我站在“圆梦苑”石碑前,闻着槐香,感慨小区的现代建筑、设施。槐香承载着一个做了近许多年的梦,从4000多年前的陶罐的纹饰上,从张骞蹉跎的脚步声里,从先民600多年前栽下这棵槐树的那一刻起,梦就和他们的血肉缠绕在一起。现在他们的梦落实了。
“圆梦苑”小区里,住着从海拔2000多米的山坡搬迁下来的山民。这是又一次搬迁,他们是欣慰的,怀着感激搬迁到一个寄寓幸福的“苑”里,闻着槐香“圆”了他们的梦。“圆梦苑”的居民都在这里圆了梦,附近十几家企业里有他们奔忙的岗位,每个岗位上都载着一个梦。
“圆梦苑”真是个好名字。一个能圆梦的地方,一面照亮未来的镜子,一处可依靠的港湾。
在洪水河哗哗的水声里,我闻见东灰山麦粒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