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爱的父亲、母亲大人:
尚记大年三十的凌晨六点十五分,携妻儿匆忙坐上回家的列车,完全不是为了躲避后来遍布圜内的这场疫情,而是天涯游子渴望回家过年的天性使然。从素有长征加油站之称的红色旅游胜地哈达铺下车出站的那一刻,才知形势严峻到了测量体温更换口罩的地步。漫天的大雪,在车站外的广场积了十公分以上的厚度,远处一片茫茫雪域。让孩子们戴上手套耳罩,找个私家车直奔县城赶去。
不到六十公里的路程,走了两个小时才到宕昌城里。下雪的缘故,街上依旧冷清。师傅拉着我们在客运站转了一圈,看看有没南去武都的公交。十点半,坐上一趟顺道南去老家的面包车,恰好可以坐上一家四口。县城以下,随着海拔的降低,变成雨夹雪了。岷江两岸的村落,原是古雅淳朴的羌式民居。经过这些年脱贫攻坚的政策落实,变成清一色的混砖框架楼房,墙体刷成一溜土黄或者浅红,倒是整齐不少。邓桥以下全在雨中行车,来往车辆溅起水花,常把玻璃打得唰唰作响。晌午时分,车进故乡北界的大桥。通过车窗放眼望去,那穿峡过江的水泥钢筋大桥,便是武渭高速。
五分钟后,车停故乡的神树下,没有下雨的迹象,走街串巷的乡亲依旧不少,气温明显高出县城好多。孩子们回到老家,比我这离家的游子还要兴奋欢快。老爸刮了胡子换了外套,老妈捞出热腾腾的排骨,小弟斟上土酒,全家人围成一桌,拉开过年的序幕。
看到疫情的严重态势,跟妻决定找村里卫生院登记体检,这不仅仅对乡亲,也是对家人和自己的负责。非常时期,无法走亲访友,领着孩子行走田间地野,用手机捕捉春色无限,倾听羌江的涛声,回忆少年时光。以电话、微信语音、视频转告亲朋好友,疫情防控莫要懈怠。
早饭后,上东坪坝上松土拔菜,孩子们将拔好的油菜蒜苗装进小背篓。往地坎儿上一站,看着绿油油的油菜籽和一扎长的麦苗,在四九天的暖阳里欣欣向荣,说不出的亲切。不论一个人的行踪在哪里,最忘不了的还是脚下的这片土地。
在陇南大数据健康平台,申报电子健康证明,打印盖章后准备返程兰州。有心陪伴年迈的你们度过疫情再说,可生活的脚步,还得向前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不仅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更要命的还要经历三十天的围城生活,人的生存危机变得空前严峻。疫情笼罩下的中国,从农村到城市,莫不忧心忡忡。徘徊于人生的十字路口,何去何从?谁不迷茫,谁不困惑,谁又能超然世外,袖手旁观。
伴随着改革的大潮,农村劳动力弃农务工,社会加快城镇化进程的同时,加速了传统农业文明的更新换代。村委会或者社区取代传统意义上的家长宗族,已是时代的必然。作为一名进城务工人员,我深有体会。农村再也不是小时候的农村,怀念过去的同时,我不知新农村的未来走向何方?如果仅仅认为农村城市一体化是:“住上洋楼,开上豪车,摆个阔气……”,我想那绝非普通民众该有的样子,再排场的生活,终究无法排解内在的无聊苦闷;再物质的追求,到底无以取代精神上的空虚落寞。回不去的乡土,乡愁依然变得支离破碎。我所能做的,只能把它放在内心深处,永远封存在古槐那沧桑的年轮里,任岁月流变,故乡还是我心中原来的那个样子。
愿二老身体无恙,愿家乡风调雨顺。
长男:东学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