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民
冬日的每天早晨,母亲会把猫粮盆盆和清水碗碗放在小院台阶上,以款待来访的野猫们。隔几天,弟弟要去雁滩花鸟鱼虫市场买猫粮。
记得早先见过的野猫,多是瘦骨嶙峋有皮没毛的。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常来我家小院的那些家伙,一个个肥硕壮实,毛色光亮。我给它们起了名字:纯白的是“浪里白条”,黑背白腹是“乌云盖雪”,还有三花、大黄、懒黑、灰家伙。它们来访,有时会蹑手蹑脚溜进屋一两步,蹲在门边窥探。屋里稍有动静,飞快窜出,在台阶上探头晃脑。
有只花猫,毛色亮丽,身量比其他同类小,头脸也小,看起来温顺可人。别看它小,胆子挺大,时间长了,居然登堂入室,想吃想喝,就站在远处大喊大叫。我它叫三花。
春天来了,院子里的荷花池蓄满水,树下草间活物也多起来。野猫们方便饮水觅食,很少光顾我家小院。三花却来得更加频繁。终于,它在我母亲卧室的衣柜里生下两只小猫。一只白毛打底,错杂少许黄灰斑纹,是只漂亮的小三花。
另一只是黑狸。一次,我费力折腾,终于把一只硕鼠控在冬青丛中,剩下的事最好由猫来完成。恰好,那只常来常往的黑狸野猫“懒黑”就在眼下,它蹲在边上冷冷地观战,一点出手的意思也没有。
可一次偶遇,我见识了这只黑狸的真面目!眼睁睁看它从假山下跃出,扑杀了一只刚刚飞落的斑鸠,动作稳准利落,品相凶残狠辣!从此,我再不叫它“懒黑”,改叫它“黑煞”。
先前没有猫娃时,三花进屋总是小心翼翼避着我们,出于野猫的本性吧。生了猫娃后,每当一家人进餐,它就蹿腾桌下不停叫唤,还使用肢体语言——以耳根脖颈使劲蹭我们的腿脚,“一言一行”都为索食!得到肉块骨头或者鱼片什么的,它立马叼起,跑去喂给猫娃,呼唤小猫进食的声音好似咕哝耳语,充满柔情蜜意。动物和人类一样,母亲呼唤孩子的声音是最好听的。
小猫出月不久被人抱走。三花出出进进,寻寻觅觅,失魂落魄地长嚎:“喵——喵——喵——”声声震颤、撕裂。几天后,它夺门而出,再不见踪影,大概重返流浪江湖了。
盛夏时节,三花体态丰盈地回来了。这次,它选定我房间的大衣柜,在柜里生下两个猫娃,一个黄狸,一个又是三花。
我母亲看到没睁开眼的两只小猫蜷在光秃秃的衣柜底板,拿来个绵软的椅垫让我安顿。不料,椅垫铺进衣柜,大猫小猫随即不见踪影。
过了几天,三花又叼着猫娃回来,躲进暖气柜,悄声静气地过起小日子。直到两只小猫出月,才得一见。小家伙憨态活泼,只是胆小,一有响动,立马返回暖气柜。
前天,同住在科教城的一位妇人突访我家,才知道三花曾是妇人家的猫二代。因出生于早春,而得芳名“二月”。去年春天,二月初为猫妈,在她家衣柜里生下五个猫娃。二月它妈升格为外婆,却根本不待见自己的亲外孙,经常呲牙发飙不说,还瞅空子撕咬猫娃。二月只好叼起猫娃高蹈远引。从此,它把自己混成野猫,五个猫娃不知流落何处。
二月进出我家一年多,发现有猫粮吃,有净水喝,更重要的是没有施害者,认定这儿正好生儿育女。于是,就有了上面的故事。
第二窝猫娃才出窝,二月怕再被人抱走,赶紧带走它们,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前两天,雨下得很大很大,它领回两个猫娃,还是住进暖气柜。
娘仨这次来,是常住,是还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