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新
高原县城,数南关人家最为稠密。那时,每月“二、五、八”日,小城逢集,地点恰好在南关。商铺的主人不失时机地把货物移出铺面,琳琅满目招徕顾客。串集的小商小贩,拿树枝或绳索圈地盘摆摊儿,叫卖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这叫卖与更多嘈杂声一起,组成集市喧嚣的背景,尘封在亲历者的记忆当中。见缝插针挤在地摊中的农产品,瓜果呀蔬菜呀的,绿嫩,红鲜,黄脆,跟坐守其旁的主人一样,浸了泥土的朴实和让人放心的成色,无疑是市民的最爱。
不逢集的南关相对寂寥。早晨,街头出现零星卖早点的,醪糟油条,鸡蛋烙饼,热腾腾占个点儿,为学生和上班族服务。居家的老头陆续出门,聚在约好的空地上,伸臂踢腿聊闲话,于是小城历史被演绎成活的教材,听得年轻人啧啧称奇。待太阳初升,闲聊老头散尽,象棋摊和扑克摊粉墨登场。直到夜幕初降,街灯朦胧,有汉子冷不丁吼几嗓子秦腔,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那种,让附近居民非常陶醉。
南关依小城而温馨,小城因南关而性情独具。不逢集日的南关,也有人头攒拥的时段。每天正午,上学的孩子们回家吃饭,整个巷道便呈现挤破的景象了,尽管只持续十几分钟,可场面宏大,蔚为壮观。
旧南关的改造,比想象的顺利得多。街道仍保留了以前的丁字形状,只是宽了许多,双向六车道,加上左右人行道,宽得让人惊愕。临街人家的平房不见了,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超市、商场、影城、银楼……所有服务现代生活的,赶阵儿般办了起来,伴随醒目的广告和热闹的宣传,以前挤在平房里的商铺,或审时度势另谋出路,或升级换代找了新址。
几年之间,县城整个儿大变了模样,不仅立体空间刺破云天,平面空间也空前拓展。只是南关街头闲聊的老头尽管也戴各色鸭舌帽、凉帽,或者什么都不戴,一头白发,但人早不是之前那一代了。闲聊的话题更与时俱进,海阔天空什么都有。每月“二、五、八”的集市仍固守一隅,偶尔不乏拥挤。
新繁华呼唤新内涵。南关的人文底色保存完好,旧有的人家在,加上新来的人家,南关人家,必将踏着时代的鼓点,使自己的小城焕发出越发迷人的独特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