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日报
2020年09月17日
第11版:读书

【导读】

喜做书痴

高洪波

书与书生,似有一种递进转换互补的关系。明人于谦诗曰:“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很准确地道破了这层关系。人们往往先是读书、买书、找书,甚至偷书、抄书,学问一旦做大了,这种关系开始转换,变为批书、评书,当然还有著书、编书和印书。司马迁写《史记》,藏之名山传诸后世,那是读完了书之后为书立下的汗马功劳;李贽、金圣叹批书评书,也属书的真正知音;曹雪芹蘸着血泪写红楼,高鹗先生又涕泗横流地补齐,二人都应列入书痴队伍。

谈书、谈书斋、谈书房,写到这个时候,本来高雅的书房空间好像透出世俗气。其实不然。面对着书房里这一摞摞、几柜子的书,忆及自己与书的交往,其实全由大俗引发,具体点说,与少年时代的“偷书”有关。

偷者窃也,读书人窃书不为偷,先贤曾多有辩白。只是我“偷”书时是云南军营中的一名新兵,还够不上“读书人”三个字。

那是上世纪60年代末,当时我17岁多一点,却受命管理着一个暂时被封存的图书馆,那真是一个别样的文学空间。我挖书山不止,经常偷看里面的世界名著和各种文学经典,记忆中有《战争与和平》《白鲸》《巴乌斯托夫斯基选集》《神秘岛》《红岩》等,这个“隐秘的书房”给我后来的人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那段时间我本瘦若竹竿,但每自图书馆出来,腰围顿见肥硕。书也似乎谅解我的痴迷,给我诸多好处,当时虽无千钟粟、黄金屋、颜如玉,但有那暗夜里的星光、久旱中的猛雨、饥渴交并时的饕餮大餐。书待我不薄,今日能操笔墨生涯,便是当年的馈赠。

你的岗位在书桌,你的天地在书房,你的文学空间就在此时此地。“人生百病有已时,独有书癖不可医。”谁说得这般明白?陆游。一个居“书巢”的迂夫子,我心中的偶像。你的人生乐趣在读书、评书、购书、存书,还有写书,这已成为溶在血液和连在神经上的一种习惯。“百无一用是书生”,对,就当一名这样的书生,挺好。书中自有……自有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管翻阅就是。

我书房的墙上挂有两位朋友的字,一幅是汪曾祺老人1991年给我写的“避斋”二字;一幅是10年前搬家时向陕西文友贾平凹先生求字,他信手给我写下的“眼前无一物,笔下有洪波”。这两幅字在我的书房中,像警示牌,时刻提醒我珍惜文学,珍惜我所拥有的文学空间。

2020-09-17 【导读】 1 1 甘肃日报 c211938.html 1 喜做书痴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