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日报
2019年10月03日
第02版:要闻

【最美奋斗者】

樊锦诗:“敦煌女儿”的家国情怀

(接1版)

樊锦诗还清晰地记得,有一天太阳升起,阳光普照,风沙围绕中的莫高窟依旧安静从容。仰望之间,樊锦诗突然莫名心疼:静静沉睡一千年,她的美丽、她含着泪的微笑,在漫长的岁月里无人可识;如今,太多钦慕者的到访又让她更易脆弱衰老。千百年来,那些未曾留下名字的塑匠、石匠、泥匠、画匠和供养者用坚韧的毅力和沉静的心愿,代代接力造就了莫高窟。我们看到的,也不只是惊艳的壁画和彩塑,那更是一种文化的力量!

就算有一天她衰老了,这种力量也不应该消失。

樊锦诗心想:“我一定要让她活下来。”

回归

如何让这些千年艺术瑰宝“活”得更久,尤其是在自然环境破坏、洞窟本体老化与游客蜂拥而至的三重威胁下。

当樊锦诗知道通过数字化技术可永久保留的时候,对电脑并不在行的她,慢慢有了一个大胆的构想——为每一个洞窟、每一幅壁画、每一尊彩塑建立数字档案,利用数字技术让莫高窟“容颜永驻”。

心动,而后行动。樊锦诗立即向甘肃省、国家文物局、科技部提出要进行数字化工程。她知道,新中国成立后,国家特别重视莫高窟的保护。上世纪60年代国家经济刚刚恢复,周恩来总理就特批了一百多万元用于敦煌莫高窟的保护。

后来,国家果然给了充足的经费,让敦煌研究院进行数字化实验。

实施过程并非轻而易举,更非一帆风顺。首先,信息采集量极大,仅实现一个300平方米壁画的洞窟数字化,就得拍摄4万余幅照片,还需要繁复拼接。而莫高窟的壁画总面积多达4.5万平方米。

这还是其次,另一方面,樊锦诗和敦煌研究院还要面对各种质疑与责难,有人说她“死守洞窟,反对旅游,有钱不会赚”。

“我不反对旅游,但前提是要保护好。”樊锦诗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们得感谢、敬畏老祖宗给我们留下了这么多优秀的文化遗产。敦煌研究院也一直强调,要坚持做“负责任”的文化旅游,就是“一边向文化遗产负责,一边向游客负责”。敦煌研究院也一直在想尽办法,让游客在莫高窟看好、看舒服,但绝对不会放弃保护。

2014年8月,历时4年建成的莫高窟数字展示中心开门迎客,“总量控制、在线预约、网络支付、前端观影、后端看窟”的旅游开放新模式开始实施。

此举,不仅彻底改变了莫高窟自1979年开放以来实行了35年的参观流程、参观模式以及参观体验,将莫高窟游客最大日承载量由之前的3000人次提升至6000人次,还首次将现代球幕技术与洞窟壁画保护完美结合,开启了洞窟文化保护利用的全新模式,也成为目前为止解决莫高窟保护与利用矛盾的最佳选择。

2016年4月,“数字敦煌”上线,首次通过互联网向全球发布敦煌石窟30个经典洞窟的高清数字化图像及全景漫游,让千年莫高窟脚踩数字与科技的“风火轮”,从地处西北的“神坛庙堂”瞬间走向海内外大千世界。

从公元366年莫高窟开凿到瞬息万变的新时代,千年等一回的“数字敦煌”工程,让“容颜永驻”不是梦。

2015年3月,樊锦诗从敦煌研究院院长一职卸任。可她并没有返回故里上海,而是留在了敦煌:讲座、研究、学术会议……日程排得满满当当。

她说,“要做点自己该做的事了”。这点“该做的事”,不用问,还是离不开敦煌。

樊锦诗很喜欢中唐第158窟的卧佛,每当心里有苦闷与烦恼,都忍不住走进这个洞窟,那里总能让她瞬间忘却许多烦恼。

可樊锦诗永远也忘不了身在其中的敦煌,脑海里时常想起季羡林的诗:

“我真想长期留在这里,

永远留在这里。

真好像在茫茫的人世间奔波了六十多年,才最后找到了一个归宿。”

樊锦诗说,我愿与我的前辈、同仁们一样,与这一眼千年的美“厮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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