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效清
2019年的农历正月十四,一场瑞雪把兴隆山下的榆中县城装饰得分外妖娆多姿。初开的阳光像婴儿粉嫩的手臂,穿过榆中广播电视台的办公大楼,轻轻摩挲我简陋且温馨的电脑小桌。窗外闹春的锣鼓,不会打搅这难得的宁静。在朝夕相伴的电脑前,我把一年来在省内外报刊发表的文学作品翻出来,仔细收集整理,就像一位老农在检阅他辛勤耕耘了一年的劳动果实,欣喜的目光,禁不住落在《青青庄稼地》《长翅膀的乡土》两个沉甸甸的组诗上,这是我去年发表在《甘肃日报》“百花”副刊上的作品,共计10首之多。一年一度秋风劲,采得百花酿蜜香,这些渗透着泥土清香的作品,是我2018年文学创作最重要的收获。忽然得知今年是《甘肃日报》创刊70周年,回想自己与这份家乡的报纸同甘共苦、携手走过的漫长岁月,就感觉自己是一棵憨敦敦的庄稼苗儿,在“百花”这块生机盎然的沃野厚土上扎根生长,捧出了一茬茬春华秋实,见证了改革开放给家乡农村带来的巨变。甘报就是咱农民自己的报纸,不仅引导陇原老百姓的生活步入小康,也使粗手大脚的庄稼汉实现了人生价值,成为精神上的富有者。
上世纪70年代末,那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拂醒了神州土地,也繁荣了祖国的文学艺术园地。当时我在榆中第五中学读高中,课外读物贫乏,但班上订有一份《甘肃日报》,在“百花”上我不仅读到了赵燕翼、金吉泰的童话、小说,还欣赏到高平、夏羊、师日新等前辈诗人们激情飞扬的流彩佳作,引我步入了一个无比瑰丽的精神殿堂。小小少年的心田里,种下了一个要当作家的远大梦想。
1981年,我高考落榜,无奈地重复着父辈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山穷水尽之时,拿出收藏许久的甘报副刊,打发寂寞难耐的漫漫长夜,这情景被给我当过语文老师的三舅撞见了。舅舅鼓励我说,好好学习上面的诗文,只要坚持写下去,作品一定会登上《甘肃日报》的。从此我暗下决心,步入了漫长而艰辛的业余写作之路。耕耘数年,在《兰州晚报》《甘肃农民报》上发过几篇小诗文,咱们的省级大报依然是一个遥不可攀的高峰。
2002年的盛夏,我有幸参加了县文化馆在兴隆山举办的创作笔会,见到了仰慕已久的甘报副刊编辑彭中杰,聆听了他的文学讲座。彭老师说,创作没有捷径可走,咱们农民就是要脚踏实地写身边的人和事,写自己熟悉的农村生活。这使我茅塞顿开,就像久旱的禾苗遇上了甘霖。笔会让我找回了创作的信心和动力,一鼓作气写出了几首贴近生活的诗歌。当年的9月2日,甘报发表了我纪念朱老总游览兴隆山的诗作《老家,有一棵常青树》。其后,我的创作一发而不可收,《尕雨儿》《庄稼人》《秦腔》等一批贴近农村生活的诗作不时见诸省级报端。
那些年,超重的生活担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是《甘肃日报》为逆境中的我开启了一扇希望之门。在兰州打工的间隙,我常常携着一身尘土、两脚泥巴,怀揣着工棚里抄写的诗稿叩开甘报副刊的办公室,总是看见年近花甲的彭中杰老师正聚精会神地编稿,就不忍心打搅。而彭老师总是鼓励我坚持写下去。在副刊部,我还认识了诗人牛庆国老师,牛老师毫无保留地传授创作的“诀窍”,他鼓励我不拘泥于传统,与时俱进,写出新时代农民的所思所盼。之后,我不断拓宽视野和素材,写出了《鼓阵》《田黄一夜》等一批歌唱新农村,表现农民崭新精神风貌的作品,农忙的时候就投寄给牛老师,他总是认真负责地推荐编发。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现在的甘报副刊编辑张琳老师,早在上世纪90年代她在担任《甘肃农民报》副刊编辑时,就曾编发过我的诗歌处女作。近年来,我的投稿每年都要登上甘报副刊,不仅有单首的诗作,更有《春风暖透的农事》《庄稼花开》《五谷杂粮》等一批具有泥土气息和时代风貌的组诗,频频出现在“百花”的醒目位置上。不只是诗歌,甘报还发表了我写金吉泰老师的书评《枫叶红于二月花》、纪念长征的散文组诗《战马与雕塑》、散文《家乡的村路》等多种体裁的作品。由于创作成绩突出,2006年,我被榆中电视台招聘做了编辑记者,可以说是甘报改变了我的人生命运。
屈指算来,我与《甘肃日报》相依相伴,已携手走过了多年的风雨历程。一个庄稼汉的命运跟一份报纸紧紧糅合在一起,经历了时代的沧桑巨变,见证了改革开放的历史奇迹。甘报的编辑们都像是一些不戴草帽的农夫,始终肩负着责任和使命,默默耕耘,无私奉献,为繁荣甘肃文学不懈努力着。岁月易老,而情结永恒。祝福这块春华秋实、历经70载风雨沧桑的庄稼地永远风调雨顺,初心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