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年

    前些日子，电话里跟母亲抱怨，自己新定做的羽绒裤不暖和，尤其是膝盖处，运动久了，羽绒全聚到旁边去了。没想到，一周后，竟收到了母亲寄来的棉衣。母亲做的棉衣，特点就是厚实，看起来有些笨重。

    小时候，全家人的棉衣都由母亲来做，而且每年的棉衣都要重新做。穿了一年的棉衣，里面的棉花不蓬松了，透气性也不好。母亲把旧棉衣拆掉，把里面的棉花取出来，均匀地铺在炕上，然后用一根竹竿反复地敲打，原本棉花是扑塌塌的一小层，敲上一阵后，棉花变得蓬松柔软了，厚厚的一层，看着就很暖和。母亲再把这些棉花一块块揪下来，均匀地铺在预先做好的棉衣样面上，再经过几道工序，一件蓬松柔软的棉衣就做好了。

    母亲做的棉衣也有让我头疼的地方。最开始的棉袄，没有塑料的纽扣，就像唐装的扣子，一边是小疙瘩，另一边是个小圆圈，系扣子时要把小疙瘩从圆圈中间穿过去。我人小手拙，力气也不够，每次系扣子都要耗费很长时间，我也因此哭泣过。后来我学会了系这种扣子，可最上边衣领处的扣子我看不见，只能让母亲帮忙。现在的棉衣，有拉链、按扣、粘扣，可真是幸福啊。

    母亲做的棉衣很暖和，冬天出去玩根本不用穿外套，结果棉衣经常被我们弄脏弄坏。棉衣最先弄脏的地方是袖口，小孩子都爱流鼻涕，“技术”好点的，鼻涕刚流到唇边，用力一吸，回去了，“技术”不好的，棉衣袖子一挥，就解决了。袖口的地方往往是油光可见，硬硬的。有时母亲会给我做一对套袖，套袖可以摘下去清洗，棉衣袖子就不会脏了。

    到了正月，我会跟着大孩子拿着鞭炮一起跑。我胆小不敢放炮，放炮的事都由哥哥们做，我会远远地望着，有时我手里会拿一根香头。哥哥大喊：“快响了，捂紧耳朵。”耳朵捂紧了，可香头的另一端正好戳在棉衣的肩膀上，一个小洞就烧出来了，我并没有察觉，等回家遭到母亲的斥责后，我才想起来这一个个小窟窿是怎样形成的。从此，每放鞭炮前，我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再将棉衣烧坏。

    如今，突然收到了母亲寄来的棉衣，我当然很高兴。穿上母亲做的棉衣，两条腿一下子变得臃肿了，感觉到是很舒适。母亲做的棉衣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暖和”，这种温暖从皮肤一直传到了我的心里。有了母亲的棉衣，整个冬天都不会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