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经济日报
2020年12月12日
第02版:文苑

童年的冬天

□ 艾 苓

一场又一场雪,下得人心里冷冷的。这冷冷的雪,唤醒了我的记忆,让我想起了童年的冬天。

记忆中,童年的冬天除了冷,还是冷,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衣棉鞋,也还是冷得手脚皴裂、鼻涕直流。

上世纪70年代,我所在的村里大多数人家冬天都只用麦草烧炕,很少有人家能生得起炉子,即使是经济条件稍微好一点的人家,也只有在冷得实在挨不住的时候,才会买点块煤生起炉子救急几天。

在村里,我们家的条件算是稍微好一点的,母亲是乡村医生,父亲在县城上班。虽然如此,但那些正儿八经疙疙瘩瘩黑得发亮的大块煤炭还是买不起的。每年父亲买回来的,大都是些掺着少量煤渣的煤灰,用筛子过滤出来的少量煤块,最大的也不过核桃大。

每当用煤灰做煤块时,父亲总是选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那天早早地吃过饭,一家人就开始行动了。姐姐们轮流去挑水,我专门负责给她们提着从井里往外打水用的皮兜子。父亲先是在过滤后的煤灰上撒上适量的土,然后用铁锹一遍遍地将它们上下翻动均匀,和好了煤泥,接下来就正式开始做煤块了。

等煤块让太阳晒干得差不多能搬起来时,父亲就号召我们一起去搬煤块。搬煤块时,父亲总是一个劲地提醒我们,慢着点,慢着点,不要把煤块弄碎了。我们嘴里说着知道了,知道了,可还是有弄碎的。一会儿工夫,一个稳稳当当的煤块垛就被父亲塑造成型了。看着这一垛的煤块,我们心里就感觉到了火焰跳动着的温暖。

童年的冬天,最怕的就是在北风凛冽和大雪纷飞的日子去上学。尤其是早上起床的时候,虽然身子底下睡的是热炕,但屋子里却冷得结了冰,头和胳膊根本就不敢伸出被窝,甚至连动都不敢动,稍微一动,冷空气就随时恭候,直袭身体,冷得让人发抖。

天还黑乎乎的,父母硬生生地把我们从被窝里叫起来上学去了。那时候没有路灯,也没有一条像样的路,我们从庄稼地的地埂上七拐八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学校走去,一路上我不时地抬头看看天空,那远在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发出冷冷的光。

童年的冬天,最愁的就是做值日生了。做值日生,不但要早早地去学校,而且还要自己准备生炉子的柴火。所谓炉子,不过是一个用土块垒起来的、上面留有凹槽的土墩子而已。

记得上四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挨着我值日,我便利用班长的特殊身份,提前分别和几个同学商量,看他们能不能在我值日的那天早上替我生炉子。当时,我信誓旦旦地向他们承诺,说在以后的学习中,一定会照顾他们,给他们“好处”什么的。尽管这样,也还是没有一个人为之心动,他们都没有答应我的请求。可见,生炉子这件事,对于当时身处童年的我们,真的比登天还难。

当下课铃声一响,同学们就疯了似的往炉子跟前挤,人还没到炉子跟前,手就先伸了过去。手被冻得麻木时,连笔都握不住。

童年的冬天虽然冷,但也有很多的快乐。每当下雪时,我们除了堆雪人、打雪仗,还会以雪为纸,以树枝为笔,在洁白的雪地上画画。有画花草虫鸟的,也有画猫儿狗儿兔儿的,还有画童话故事里公主和王子的城堡的。

童年的心思是简单的,快乐也是简单的。我们常常在上学或放学的路上,脚跟着脚,走出一串歪歪斜斜、像车辙一样的脚印,煞是有趣。

童年的冬天,才是真正的冬天,也是让人难以忘怀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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