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勤

    宋宁宗嘉定二年（1210年）寒冬某日，85岁的南宋著名爱国诗人陆游去世了，死前留下了那首千古绝唱：“死去无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朱自清特别推崇这首《示儿》诗，认为“这是陆游爱国热诚的理想化……过去的诗人里，也许只有他才配称为爱国诗人。”陆游一生笔耕不辍，留下九千三百多首诗歌传世。陆游诗歌语言平易晓畅、章法整饬谨严，兼具李白的雄奇奔放与杜甫的沉郁悲凉，尤以饱含爱国热情对后世影响深远。

    梁启超曾在《读陆放翁集》中吟道，“诗界千年靡靡风，兵魂销尽国魂空。集中十九从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作者高度评价了陆游千古难遇的奇男子气概，实际上是抒发自己的异代同心之感。戊戌变法失败后，梁启超出走日本避祸，想到遭受列强宰割、阴霾四布的神州大地，发出恨不能从军杀敌的呼喊。这自然是“借他人酒杯，浇胸中块垒”了，不过也可见爱国诗人陆游的影响力。

    陆游生逢北宋灭亡之际，少年时即深受家庭爱国思想的熏陶。宋高宗时，参加礼部考试，因受秦桧排斥而仕途不畅。宋孝宗即位后，赐进士出身，历任福州宁德县主簿、敕令所删定官、隆兴府通判等职，因坚持抗金，屡遭主和派排斥。后来，陆游投笔从戎，曾在军中幕府任职。直到晚年，才被宋宁宗诏入京中，主持编修孝宗、光宗《两朝实录》和《三朝史》，官至宝章阁待制。因此，陆游不仅是文学家、爱国诗人，也是一名史学家。

    传记作家朱东润长期关注陆游作品及生平，他认为要理解陆游，必须抓三个关键：隆兴二年他在镇江的工作，乾道八年他在南郑的工作和开禧二年他对于韩侂胄北伐所取的政治态度。另外，陆游是诗人，必须把诗的成就写出来，把作品的渊源变化交代清楚。传记文学要注意史料的运用和人物形象的塑造，朱东润深谙其中之道。他所作的《陆游传》包括“生的高潮、诗的高潮”“欢笑声中的涕泪”等十三章，以陆游的作品为脉络，叙述了陆游壮志难酬的悲情一生。

    在那个战乱频繁的年代，陆游的作品和他的人生轨迹都被打上了金戈铁马的印记，譬如“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垢北望气如山。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即便如此，他也始终抱有收复中原的执着信念，整部作品展现了陆游始终不渝的爱国之志和不朽的诗才。其实，陆游并不是只会空喊口号的诗人，在从军南郑任职幕府期间，他还亲自到前线巡视，南郑方圆三百里内，都留下了陆游的足迹。有次还参加了大散关的接触战，有诗为证：“我昔从戎清渭侧，散关嵯峨下临贼。铁衣上马蹴坚冰，有时三日不火食……飞霜掠面寒压指，一寸赤心唯报国。”

    在梳理陆游生平及作品的过程中，作者并没有孤立地来研究陆游，而是将其放在所处的时代背景中，对南宋、金朝、西夏之间的对峙及战事进行了客观记录，同时也记叙了那些与陆游产生交集的家人、朋友、官员乃至皇帝，俨然给我们展示了一幅波谲云诡的历史画卷。《陆游传》匠心巨制，风流千古，堪称了解陆游及南宋时期的传记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