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工人报
2019年08月19日
第04版:晨笛

杯盏茶心

    宫佳

    我不懂茶道,但懂得泡茶。

    中国茶道文化的主要讲究五境之美,即茶叶、茶水、火候、茶具、环境,同时配以情绪等条件,以求“味”和“心”的最高享受,实在是大雅。

    但我总觉得太过繁琐。一壶,一水,一茶。放茶,倒水,盖上壶盖,简单的几个动作,就完成了泡茶。

    我最喜欢玫瑰花茶。捏六朵玫瑰花骨朵,放入茶壶里,徐徐倒入热水,看着花骨朵在水底慢慢浮出水面,绿色的花萼紧紧地包裹着花骨朵,紧致的粉色花苞湿漉漉的,这时候的玫瑰花眉清目秀的。六朵,不多也不少,有三两朵,晃晃悠悠地非得挤在一起窃窃私语,声音很小,生怕扰了别人的清梦。也有孤僻的,远远地躲开热闹,独处一隅,清心寡欲,远离是非江湖,很有陶渊明“悠然见南山”的超脱,当然,它见到的不是“南山”,只是壶壁而已。

    壶水是宁静的,它包容着壶水里的小江湖,不偏不倚。花苞在水的浸润下,舒展了美颜,花萼也放松了警惕,扑棱开了尖尖的小翅膀,它们手拉手,心连心地托起花苞的盛世红颜。

    玫瑰花还在悄悄地长大,一点点丰满着,它们不再青涩,水的滋养让它们焕发了青春的活力。六朵玫瑰花,六朵茶心,共赴一场茶水之约。喝饱了水,腰身成熟,溢出的是淡黄色的玫瑰花茶。清澈的壶水不再是清汤寡面,有了妆容,有了眉眼,有了味道。那味道藏不住,从壶盖的缝隙里飘啊飘啊,拢着独特的色彩,媚了我的鼻眼。

    几杯下去,脸上就红润润的。玫瑰花可以养颜,那是由内而外的熨帖。

    后来,我喝过很多茶,叫的上名的,叫不上名的,品种繁多,茉莉花茶渐渐淡出我的生活。

    一日,我手捧一束鲜花去净姐的茶室。掀开叮当响的门帘,扑入眼帘的是“禅茶一味”四个大字。这雅致的墨宝装裱在一片淡褐色的苇席背景墙上,顿觉别具一格。

    茶具在茶室正中一张低矮的桌子上,桌子的一侧,放着一只精巧的小筐,小筐的外围用细细的麻绳包裹着,一圈又一圈,挨挨挤挤的,中间缝了一块米色的长方形小布头,内里嵌着一串深褐色的英文,最显眼的是小筐里插着几根芦花。芦花白白的,毛绒绒的,芦杆簇拥在一起,芦花又各自招展着,那份柔美在雅致中平添了几分野趣。

    我再一抬头,墙上的柜门上,挂着一只小竹编,里面赫然端坐着一个大红薯,红薯已经发芽了,几根紫色的茎上顶着叶片,一侧刚冒出的尖尖芽上,挂着一个小香囊,香囊的紫色流苏迎风摇摆着。

    我的目光四处游览之际,净姐已沏好了福鼎白茶。

    茶在唇齿间流转,香在心底氤氲。

    据说,明末清初,周亮工莅临太姥山,为福鼎大白茶母茶树题诗:“太姥山高绿雪芽,洞天新泛海天槎。茗禅过岭全平等,义酒还教伴义茶。”

    品茶之兴头处,茶味入心,欢声笑语惊醒了门口的一丛竹,阳光跳跃在竹叶上,竹叶婆娑起舞。竹不必成林,一丛翠竹,就足够令茶室生辉。芦花满天飞太过浩荡,反不及一小束规矩地插在茶具一旁,与茶水相依相伴,方寸之地,就撑开了原野的辽阔。茶醇,人好,雅俗共赏,一切刚刚好,就是我心目中的茶道。

    又一日,恰逢周五,我要去瓦房店读书沙龙。事先联系了侯德云老师。正准备启程,收到侯老师的短信,他说,让我准备一个大袋子装书。我哑然失笑,痛下狠心,惴惴地准备了三个袋子。

    进了读书沙龙,侯老师忙着沏茶,我忙着围着满室的书架转圈圈。厚厚的书,一摞又一摞,放下这本,又拿起那本,哪一本都喜欢,哪一本都不舍得放下,好在侯老师特慷慨,我也毫不客气,把三个袋子塞满了,达到袋子的拉链紧贴着小书山快撑破了相的地步,才罢了手。

    坐下品茶,听侯老师谈论文学的创作,一抬头,看到侯老师身后的一尊茶圣陆羽的塑像。细细地品茶水里所蕴含的自然风光,山川大河与茶叶的完美结合,再回味创作中删繁就简,回归自然,回归生活的真味。心想,在书香里品茶,方得茶趣,我对茶道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直到现在,我的床头柜台灯下,依然放着一本《辽南文艺》。它总在让我触手可及的位置,跃然纸上的不仅仅是鲜活的文字,它更是一份浓浓的辽南情怀。我把它誉为“茶水浸润过的文字”。

    有人说,人生如茶,人一走,茶就凉,是自然规律;人没走,茶就凉,是世态炎凉。一杯茶,佛门看到的是禅,道家看到的是气,儒家看到的是礼,商家看到的是利。茶说,我就是一杯水,给你的只是你的想象,你想什么,什么就是你。心即茶,茶即心。

    我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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