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峰

    不知不觉间，时光又走到了秋天的门坎。

    北方季节间的交替，夏天与秋天的界限是最模糊不清的。天仍是热，“秋老虎”也是老虎，午间的时候，太阳照样刺眼，街上人很少。树叶依然苍翠，似乎比盛夏时更绿，更水灵。硕大的梧桐叶蒲扇一样，遮住了倾泄下来的阳光，引来了一群纳凉的老人。果实再也藏不住了，从密不透风的树叶间探出头来，像一群娃娃的脑袋，有一种青涩的美和青嫩的香蓬。庄稼和草们都开始孕育籽实，像孕妇一样自豪而又娇羞。荷花有结莲蓬的，有正盛开的，还有菡萏未开的；有红色的，有白色的，有黄色的，全都努力绽放着，让一池的秋水活了起来。

    毕竟是秋天了，细心的人还是觉察到了些微的变化。即便是响晴天，天上也总有几朵云飘着。虽然挡不住阳光，看上去也是种心理安慰。晨练的人，最先感觉到凉意。风吹在脸上，胳膊上，像溪水流过一样惬意。晚归的人不像以前那样急匆匆往家赶了。月光如银，清风似水，花香若酥，多美的境界！街上，三五成群坐着些老人，在昏黄的路灯下说着依稀的往事，感叹着时代的变迁，岁月的流逝。年轻的母亲，扯着蹒跚学步的孩童也从家里走出来了。在空调屋里待了一天的孩童，欢实得像刚学飞的雏鸟，咿咿呀呀，用他们独特的语言表达着内心的欣喜。

    天气越来越反常了，夏天的时候雨水不多，初秋的时候反而多起来了。但没有大雨，没有电闪雷鸣，也不拖拉，傍晚时分就停了。倘若在乡下，在雨后，村头的水塘里就热闹了。蛙声如鼓，一点不错，急促、热烈、高亢，搅得树林里的鸟们都飞出来了，惊惶不定地在枝头张望着，像是有种不祥的预感。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不久就适应了，也加入了蛙们的合唱。在这合唱中，有时也能听到一两声胆怯的蝉鸣。蝉鸣里有些不甘，更多的是无奈，没办法，他们已经不是主角。再过几天，蛙声也会减弱的，田野里，蟋蟀和黄蛉渐渐多了起来，那种清越的调子是和秋夜最相称的。他们才是秋声里的主角，秋天田野里的主人。

    站在秋天的门坎，我多想让时间停下来，在这不热不冷、有声有色、多情多义的初秋里多逗留一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