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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绕刘家峡

□ 焦玉洁

说到刘家峡,人们自然会想到享誉九州的刘家峡电站。诚然,那雄伟的大坝,奔腾的泄水,在上个世纪,曾经近十年印入小学课本,近十年播在央视新闻联播片之前,深深地植入了一代人的记忆之中。世事变迁,繁华犹盛,很少有人会想到,当年移民动土,汇集起了两湖的碧水,竟然营造出这么一个中国西部水乡,滋润着刘家峡这样一方美丽的热土。

黄河一路激荡,奔腾而来,冲出寺沟峡,裹挟万吨泥沙,流入刘家峡水库。澄尘净土,形成烟波浩渺的刘家峡水库。这里,湖水终年是极清澈的,只有到水库将至大坝的地方,称为二龙交汇,黄河、洮河水汇入后,方才有点异样。如果不是洮河上游暴雨,泄洪水,路人也看不出此处湖水的不同来。终究黄河水量太大,些许洮河水的掺和也没有改变泄水的颜色,只是不似湖水中段和下游盐锅峡水库那般的透明罢了。

这里终年碧绿的清波,笼罩着一段遥远的记忆。蓄水前的黄河,水急浪高,泥沙翻滚,入冬就有冰凌浮动,抱团而下。到隆冬则冰桥蜿蜒,覆盖河面,车人可以往来其上。直到来年初春,风蚀日晒,化为冰凌,逐流而下。那些世代居住在河畔的人们,受不了盛夏酷暑,只好睡在房顶上,睡在院子里;受不了三九奇寒,只好蜷在热炕上。后来水库建成,蓄水数十亿方,夏日风和,不觉酷暑,冬天日暖,不知奇寒。舒适十余年,才知是湖水夏日吸热储能,冬天散热释能,无意间调节寒暑,成就了一方极其宜人的生活小环境。这浩荡的湖水,除了悄然调剂气温外,更多的是年年岁岁滋润着这里的山山水水,描绘着不同季节别样的画面。

时至三月,春云轻淡,春水漫涎,小镇旁,旷野外,处处可以感受春天的明丽。然而,欣赏春景的绚丽,最好的去处应该是小城边彩虹桥两岸。南岸即将吐苞的郁金香,将开启花海盛事。

漫步在洁净的河堤上,丛丛败草贴近湿地,却拥抱着齐齐整整的新芽。其间挺拔着一排排苍硕的河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枝干早已转为淡黄,枝条柔若飘带,点缀着胶质泛亮的柳叶,间或是一簇簇绒绒的柳花。鹅黄的柳叶柳花垂在柔软的柳条上,本身已是绝妙的春景,何况衬托着绿得似乎要透出油色的春水,还有拂面含草香的春风,这是人世间至美的春景啊!在这游丝漫天春云薄,嫩草萦路野山深的时节,游人至此,散步在春水涣漫的河堤,置身于这一片漠漠水乡,呼吸一口湿润的河风,瞭一眼轻盈的春花,能不欢欣,能不陶醉吗?

不觉间,花事尽歇,木叶舒展,树林浓阴,刘家峡到了盛夏时节。这里有的是游历避暑的好地方,消夏佳地抱龙山、炳灵寺、岗沟寺等等,但最宜安度长夏的却是刘家峡水库北岸的黄河三湾。

就像人们无法猜测何时有流星飞过山村一样,谁也料想不到,当年被水库蓄水淹没良田的两三处败落小村庄,如今早已建设成为居民定居、餐厅相望的旅游胜地。且不说北乡美食,河州味道,谁家没有几手绝活?

放眼望去,此地是炳灵湖最宽广处,碧水万顷,烟波浩渺,画舫游艇交游其间,鸥鹭燕凫飞鸣其上,让人怀疑这还是那个多年来干旱的西北村庄吗?岸边受湖水长年滋养的河柳,苍劲耸立,绿荫萦绕,横斜几处茶桌茶几,凉风习习。倘若稍驻初程,怎么会消散不了一夏酷暑,消磨不尽半生忧烦?

到了夜晚,最惹人怀旧的要数民居。把困倦安放在雕梁刻檐下的堂屋炕上,残梦必然会被清晓此起彼伏的鸡鸣声,邻舍吱呀的开门声,相呼相应的犬吠声搅醒。此时,也不必起床,正好闭目静听,晨风里,浪涛轻拍河沙,有节奏的波浪声轻拍着房屋,真的会疑心是不是睡在泊岸的船上呢!

如果想找一处颇富浪漫气息的住宿之地,当然要选临水的北岸营地和镜湖野奢了。一幢幢独立小屋,踞坡临水,玻璃幕墙,甚至屋顶也有透亮的窗口。有人说,骤雨袭来,你会惊出一声尖叫来。其实最让人惊叹的正是夜空中密密匝匝的群星压在屋顶,抵在你的额头,你会感到如此贴近大自然,仿佛是寻回久违的童年时光。

从这里环视,湖面上闪烁着渔火船灯,与星辰相映,乍来之人很难分辨出何处是星辰,何处是渔灯。怪不得外地游客会惊呼:星星都跑到刘家峡来了!

当一阵阵凉风穿过长峡,向湖边吹来,太极岛上盛开的荷花渐已稀疏,偌大的湿地,已成为蒲草芦苇的世界。人们说岛上有百顷荷塘,万顷芦荡。只要有水滋润,无需人力,蒲苇自会狂生野长。人们乘暇借兴,携伴步入其间。曲曲折折的栈道,浮水远去。脚步声里,惊飞二三竹鸡,唤出几声莺啼。习习河风,淡淡凉意,微红的蒲棒摇曳着,深绿的荷叶摇曳着。举目远眺,秋风正展开漫天芦花,轻拂着的不仅仅是明净的秋日长空,细梳着空旷的山野,更加舒展了人们的眉宇,身心俱怡。

听老人说起,水库蓄水后的年间,雨水广了,自然,冬雪也就多了。

刘家峡赏雪,当去西山杨塔胜利村。村傍层峦叠嶂,万峰拥攒,临崖设有观景台,峰端建有远望亭。俯视沟壑间,曲栏萦绕中,似有无数台阶盘旋而下,蜿蜒远去,直抵炳灵上下寺。一路越岭穿壑,连接炳灵石林。雪后天晴,徘徊台上,独立亭侧,峰峦有致,沟壑凸凹。庙宇洞窟,真如一抹云影,只剩下着漆的曲栏,护着台阶,悠悠隐入山间。

这一方热土,演绎着有水就有生机的至理。那么多的树木花卉在这里盛开,那么奇异的鸟雀蜂蝶在这里飞舞,那么香甜的瓜果蔬菜在这里收获,那么勤劳的人民在这里生活……说来,就是靠这一方水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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