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洞

把万事万物全都装在肚子里

而不轻易说出来

曲径通幽处

记不得都经过了什么

也猜不出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游万象洞

仿佛跟一位刚刚见面的百岁老者

彻夜长谈了一次

仿佛在未完成的时间里停下来

摸了摸命运

游万象洞有感

突然觉得

我似乎是有点儿唐突地

走到一个人心里了

——从洞口的打开、开阔

到后来的越来越狭窄

到后来的

别有洞天

到后来的

低头无语潜行……

可惜的是

我在这个人心里走了那么久

一点儿痕迹也没留下

离开万象洞

我又发觉

它的秘密，它的胸怀

已被我偷来

悄悄安装在我的皮肤里面了

张坝古村

删除了记忆与回味的房子

长得再好看

又有什么意思呢

仿佛灵魂

像一尾鱼，悄然游出肉体

一座修缮一新的古村落

没有住着人

又有什么意思呢

还不如把迁出去的那么多人

一个一个

又迁到他们该有的日子里来

让声音在枝上开花

让树叶看见了笑脸

旧树

树把叶子穿旧了就扔了

再也不要它们了

树用春天的饵，钓新叶子

那些年幼无知的嫩芽纷纷上了钩

树又换了件新衣服

穿在身上，可树

是旧的，树干是旧的，根是旧的

锁着树的大地

已经旧得不成样子了

所以大地

每年也都要换一身新衣服

给树看看

仅仅为了让树，揣着希望

——别对所谓的好日子

死了那条心

盛宴

去裕河的路上

看见一群乌鸦

可能有二三十只吧

我还没有看到过

这么多乌鸦聚在一处

腾跃、飞起、降落

还聒噪着

久久不肯离去

我们的大巴车开到了身边

乌鸦也不放在眼里

它们的餐桌是一个垃圾场

作为一种肉食动物

乌鸦是怎么迷上垃圾的

我不知道

但我发觉

它们似乎很愉快、很健康

用不着我瞎操心

雨中望春山

山穿上婚纱

就有了朦胧之美、娇羞之美

如一个个待嫁的姑娘

有人在她鬓上，簪了枝李花

有人在她腮上，画了朵桃花

我在她心里，塞满了

微波荡漾的春天

她已不动声色，全身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