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书俊

“小陇山间任去留，游人都在画中游。”深秋时节，我终于踏上了向往已久的曲溪之旅。

清晨自城区出发时，天空阴云低垂，空气湿润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在这般天气里前往以“九曲十八湾”闻名的曲溪，心中不免嘀咕：莫非已错过了最好的时节？

然而，当车辆驶过麦积山，驰入小陇山观音林场的刹那，天光骤然敞亮——阴云已悄然收去，天空蓝得像块澄澈的宝石，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芬，深吸一口，沁人心脾。阳光泼洒在莽莽林海间，漫山枝叶尽染，红的似火、黄的如金、绿的像翡翠，层层叠叠交织成一片斑斓锦绣。“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奇妙，此刻淋漓展现在眼前。山坡上，松林挺拔，枝叶葳蕤。“最美的风景在路上”——未抵曲溪核心景区，我的心却早已被这秋日盛景醉透了。

曲溪其名，便藏着最本真的模样。曲溪水与冷水河在鱼娃娃口交汇相拥，合流成一条大河，自东北向西南蜿蜒而下。这段河道仿佛由大自然精心勾勒而成，千年流水不断冲刷岩石，琢出“曲溪十八湾”的绝美景致——每一转湾皆有新景，每一步移都换新画。溪水姿态万千，时而奔涌跌宕，欢歌前行；时而静若明镜，倒映两岸秋色。景区内更藏二十八处胜景——卧虎台、琵琶湖、十里峡谷、松鹤崖、三星岩等星罗棋布，其中“曲溪秋韵”，更具盛名。

继续林间穿行，不久便来到“抬头唯见一线天”的十里峡谷。仰望，只见两侧奇峰直插云霄，层峦叠嶂，连绵铺向远方，气势恢宏。谷底清流在石缝间蹦跃奔涌，河中岩石经流水磨洗，形态百变：或如水牛静卧，或似游龙掠江，或若青蛙跃潭，或像水貂窜行……漫步峡谷，“山塞疑无路，湾回别有天”的意境扑面而来。

甫出峡谷，眼前豁然开朗——一泓碧水静卧山间，清澈可见水底碎石，湛蓝宛如九寨海子，这便是著名的琵琶湖。湖面平整如镜，阳光洒落，碎作满湖金晖，犹如绿林怀中镶嵌的宝石，将蓝天白云、花草树木尽收其中。人立湖畔，宛若入画。同游友人言道，若在夏日，可乘橡皮艇漂荡湖上，看两岸青山掠过，听林间鸟鸣清脆，观水中游鱼嬉戏；亦可坐岸边石上，将双足浸入清凉湖水，惬意得教人不愿离去。或许是“藏在深山人未识”，此处游人稀少，唯见几个年轻人在独木桥上嬉笑。湖之对岸，则是一片清幽松林。想那清风拂过的夜晚，卧看山巅明月如玉盘，聆听溪水潺潺、松涛阵阵，梦里必将尽是大自然的气息。

离开琵琶湖，我们信步走入附近的一户农家小院。只见院内长板上晒满山蘑菇，淡淡清香弥漫庭院。“这些都卖给游客，大家很喜欢。”话音未落，一位中年妇女提着半篮鲜蘑笑吟而来，正是女主人家。问起采蘑辛劳，她笑言：“林子密、藤条多，有的地方得趴到树底下才找得见。”曲溪实为天然植物园，杜鹃、玉兰、芍药、甘肃琼花等花卉随处可见，党参、丹母等中药材亦藏身林间；这里也是野生动物的乐园，梅花鹿、羚羊、金钱豹、大鲵等数十种珍稀动物在此安居。

我们每人买了几斤山蘑，热情的女主人又塞来一捧野果——红彤彤的，大小如樱桃，入口绵甜多汁，人称“野樱桃”。她说山中野果繁多，许多连名字都叫不上。返程途中，我已被曲溪的秋色醺得心头满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