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 颢

形同一条梧桐叶状，塬面平坦宽广的北塬，乃黄土高原塬区中一条盛产苹果的旱塬，盛产的苹果，分早秋、中秋、暮秋开园三个种类。早秋熟的是华硕、嘎啦、凉香苹果；中秋熟的是秦脆、秦蜜、红将军苹果；晚秋熟的是瑞雪、端阳、瑞香红苹果。北塬秋天，就仰赖苹果而别具风情，更富魅力，像陈年老酒，馥郁芬芳。那一个个苹果，宛如秋天镶嵌在塬野的璀璨明珠，串起了秋季的斑斓画卷。

在时光长河的褶皱里，季节更迭宛如一场盛大的魔术。当夏日余热尚在北塬塬野缠绵，早熟的华硕与嘎啦苹果，已迫不及待地登上了炫耀浅秋丰腴的舞台，以一抹别样的清甜，开启了属于北塬浅秋的精彩篇章。

随意步入一座苹果园，但见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洒一地细碎光影。华硕苹果率先映入眼帘，它们高挂枝头，宛如一盏盏小巧灯笼，洋溢着诱人的甜香。凑近细瞧，个个圆润饱满，泛着淡淡红晕，那是阳光风雨吻过的痕迹。轻轻摘一个，沉甸甸的手感传递着丰收的欢喜。“咔嚓”咬一口，清脆之声回荡耳畔，饱满汁液迸发齿间，清甜中带着恰好的微酸，丰富的口感瞬间激活味蕾，那股独特的果香萦绕唇齿之间，久久不散，令人回味无穷。再看邻园的嘎啦苹果，两个或三个簇拥一起，它们个头稍显小巧，果皮金黄中透着一抹浅红，宛如天边的晚霞，绚丽又迷人。摘一个在手，细腻的纹理清晰可见。嚼在嘴里，肉质紧实，口感爽脆，甜似蜂蜜，清凉如夏日里的冰淇淋，瞬间驱散了心头燥热。

如果说华硕和嘎啦这两位早熟的精灵，以特有的甜蜜与芬芳，奏响北塬秋的序曲，那么秦脆、秦蜜和红将军苹果，就是领着北塬走进仲秋的使者。

仲秋时节，在一个上好晴日，信步走进任何一家苹果园，便仿若步入一个被秋阳点燃的梦幻世界。枝头挂满红苹果，摘一个，细嗅，一股清甜馥郁的果香扑鼻。嚼一口，甘甜领先，微酸紧随。两种味道相互交融与碰撞，宛如奏响一曲美妙的味觉交响乐，使人陶醉其中。

中秋节，北塬家家户户过节，一家人围坐一起，桌上满满当当地摆着秦脆、秦蜜、红将军，果子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诱人的光泽。长辈们讲述着从前的故事，孩子们在一旁嬉笑玩耍，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此时，咬上一口苹果，甜蜜的滋味在口中荡开，温馨与幸福也在心底悄然蔓延。

暮秋的北塬，是一幅被岁月晕染的优美田园风光油画。湛蓝如宝石的苍穹下，风带着催落叶别枝的丝丝寒意，拂过苹果园，宣告着晚熟苹果的开园。苹果树枝头黄亮的瑞雪、红透的端阳和瑞香红，在墨绿叶儿间若隐若现。此时，忙碌的果农们脸上的笑容比秋阳还灿烂。他们手脚麻利地轻轻托起一个苹果，利落地剪去果柄，轻轻放在筐中，动作一气呵成。

拿起一个鲜红的瑞香红苹果，咬一口，嚼一嚼，汁水甜润，果肉脆嫩紧实，香甜的滋味在舌尖上跳跃、弥漫，起初是一股冰糖般的蜜甜，随之淡淡的酸悄然涌来……

北塬秋天里的苹果，不仅口感独特，更凝结着果农们辛勤的汗水和美好的期许。因为苹果，北塬的秋天洋溢着收获的喜悦。苹果可鲜吃、可蒸煮、可榨汁，亦可酿酒、晒干品——无论何种形态，它们都在悠悠流光中留下清香甜蜜。人生的秋天，何尝不是如此？每一种经历，都在以不同的方式，成就生命的醇厚与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