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统一刊号:CN62-0001 甘肃日报社出版






上一篇         下一篇

金水湖畔

陈汉春

金水湖,位于金昌市区的东面,当地人习惯叫“东湖”,其全名是金水湖国家湿地公园。

这块湿地,树木以松树、柳树、槐树居多,它们搭建起了整个湿地的基本骨骼。道路旁、山坡上,青海云杉枝叶繁密,挺直峭拔。湖边小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槐柳。槐树的枝丫间,一串一串晶莹如雪的花蕊丛在枝头垂落,花未全开,陌上行人已迷倒在甜香中。南侧,一坡的蔷薇花事正盛,黄色的,紫红的,“移根易地莫憔悴,野外庭前一种春”,蔷薇耐寒亦耐旱,是金水湖最能随遇而安的灌木。

金水湖边有香蒲,“彼泽之陂,有蒲与荷”,它和荷一起,常隐喻百姓安居乐业。龙须眼子菜,沉水多年生草本,不明就里的人多以为是湖底乱生的杂草。“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此草虽非荇,但它柔绿的身姿,却丝毫不减《再别康桥》的诗意。水蓼、千屈菜、扁秆藨草、酸模叶蓼、花叶水葱、浮叶眼子菜……一路走过,这些带着水润气息的植物名称,既别致又令人心生亲切。

哦,野艾蒿,这是遍布在祁连山沟沟岔岔的植物。艾蒿散寒止痛、除湿止痒,端午时节人们缝制香包时,会塞一点艾草进去。那种高洁之芬芳,每每嗅闻,总让人想到峨冠博带的屈夫子。

车前子,“采采芣苢,薄言采之”——《诗经》里的吟唱穿越千年,恍然间,那幅采摘车前子的古老景象竟鲜活地浮现眼前:清寂的山野间,阳光落在一群身穿葛衣的周代女子身上,那采摘的曼妙身影,将诗意的岁月定格成永恒。

蕨麻、茴茴蒜、狼尾草、苜蓿草、黄花地丁、打碗碗花、田旋花……这些生长在湿地周围、林间灌木丛中的植物,按照自己的秉性选择适宜的土壤。有雨水,它们拼命开花散叶;没雨水,它们努力向土壤深处扎根。匍匐在地的草木也一样。窜于天地间的一场风,可以衔来草籽,一场大雨,也能安置好一地草木。

有了一地的草木,就有许多鲜活的生命。

咕——咕,布谷鸟的叫声从茂密的林间传出……金水湖畔的鸟语渐渐喧响密集——麻雀的叽叽喳喳已经不是唯一的声调,它已然汇入鸟的合唱中。那些叫不上名的鸟儿或长或短,或转调,或奏鸣……忽而,又听见绿豆雀在枝丫间的簌簌穿梭声,那边,斑鸠在枝头也不停地“咕咕,咕咕”,偶尔,野鸡的一声短促的“吱,吱吱”从树林传来,愈发显出树木的幽深与旷远了。

两三只绿头鸭,从眼前的水波上展翅起飞,过了一会儿又有两只从芦苇丛起飞,一会儿又有一只起飞……白骨顶鸡自金水湖建成,年年都忍着一程程孤寂和疲累,越过山岳河川来到这一汪水泽繁衍生息。苍鹭、大白鹭之属,虽不一定随处可见,但偶然间掠过天际的一双羽翼,或许就是大白鹭的惊鸿一现。它们宛如在金水湖遁世的隐士,也许就在某个黄昏,突然现身湖边,蜷缩着爪子,孑然独立。

金水湖的路径纵横交错,既有可供骑车的坦途,亦有蜿蜒探入林深处的幽幽小路。我最喜欢将自己没入野草和树木的旋涡中——时而如呱嗒鸡一样静立,时而又如山雀般窜行。

草木,之于人类,是大自然的馈赠,也是人的一种精神慰藉。当望见一座烽火台的四周长满了骆驼蓬、蒺藜的时候,我的内心常会升起别样的感悟:生活或许不及想象美好,却永远留存希望。

每当漫步在金水湖畔这片草木葳蕤之地时,不由生发感慨。人生最珍贵的,或许正是这般且行且惜的悠然心境。

--> 2025-07-11 2 2 甘肃日报 c234861.html 1 金水湖畔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