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宗文
在天祝,珍宝般的西大滩,仰望着声名显赫的乌鞘岭,谦逊地匍匐在阿米盖年山脚下,静静地孕育着连绵的森林草甸和无数生灵。
穿古浪经石门峡就进入了西大滩。峡中道路蜿蜒,两壁怪石倒悬,令人不敢仰视。峡内溪水潺潺,源自西大滩境内的小滩河与坝堵河交汇。“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悬崖上便应景盘踞神似龙形的三条石岭,人称“石龙”,更有天然形成的石洞两座,宽不过一人通行,深约十来米。越往里面空间越狭窄,宛如一只巨大的牛角。
离开石门峡,天地豁然开朗,有松涛欢鸣,万顷森林以不容拒绝的姿势,将密密匝匝的绿塞满我的眼眶。
雨后初晴,走进林间,阳光透过树的间隙洒下,在湿漉漉的空气中折射成魔幻的色彩。不留神就会遇到蓝马鸡孵卵的窝,在林间的空地上,把它们的蛋用干苔藓小心地覆盖着。遍地的蘑菇们打着小伞,牛肝菌、鸡枞、荷叶离褶伞,个个都是极品美味。同事小白在森林边缘长大,最了解森林里蘑菇的躲藏处。他轻轻蹲下,手指在云杉根部松软的土壤上拨拉几下,一枚枚松茸就钻出了脑袋。
走远了,也能听到流水叮咚。牧人听到水响,就找到了回家的路。地名就有了诗意的“东响水”“西响水”。在西大滩,有时候让人恍惚——寒鸦是诗人,整日叽叽喳喳地歌颂着爱情;牧人是诗人,会唱牧歌会跳则柔;就连二郎池也是,从高处俯瞰,深山里的二郎池碧波粼粼,长成一副爱心的形状,多情的诗人一般。
一场雨水,冲刷出许多裸露的石头,铺满了草滩。许多石头上面布满了类似蕨类植物的图案,那是软锰矿在岁月里渗出的黑色脉络。也有少量植物化石,时间让远古的植物有了石头的硬度,就这么神奇地保存下来,与我这个过客静默相对。
听说牧人在二郎池附近的河滩里遇到了一块明代督水石刻,上面用隶书刻着“六月提兵,为民活水灌耕”等40余字。除少数几个字模糊不清外,其余字迹清晰可辨。那天,我在一块石头上,揣测匠人心事——雕刻这些字的人,只是忠实地记录了历史,却没私藏半笔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西大滩满河滩都是石头啊,雕刻者若是愿意,大可刻一部自传体传世。也许他就想要留下这一河滩的空白,给后人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