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本

天地宽敞，夕光洒入叶竹河的筋骨

这是麦穗的黄昏

多少次在前湾或大水沟，我加入他们

学着收割、拾掇那些

不太金黄的麦子，流着汗

累了，舅舅们

坐在塄坎上喝水、歇息

我则给那些从麦穗中

驮取粮食的蚂蚁

制造永远走不出的迷宫

有时候，我也会看着远山发呆

水瓶鸟儿飞来，在我头顶敲响

落日的大钟

一把刨子来回奔跑

一把刨子在太阳的光芒里来回奔跑

它体内不断飞舞出春天的刨花

发散出木材的原始香味

一朵、两朵、三朵……

慢慢堆积成树冠上雪白的梨花

一把刨子的作用如此神奇

它在大舅俯身的手中持续伸拉

麻雀绕着木楼的檐角飞过三匝

炊烟的升起似乎比往日更早一些

吃早饭时我一边捧起青稞锅贴

一边看见那些粗糙的檩子

表面越来越亮

纹理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