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雒 伟

母亲的老家在平凉泾河北塬下的一个小山村，那里梁峁起伏，沟壑纵横。在山坡崖畔随处可见一种野生的红色小果，圆小味酸，当地人称之为酸枣或酸枣子。每逢秋冬时节，满山遍野，火红热烈。

不久前，陪母亲和舅舅回了一趟老家。我们沿坡而下，崖畔山坡上的酸枣树愈发稠密。它们顽强地占据着山野峭壁，在静寂的黄土深处，与大山为伴。

时值初冬，细小密实的酸枣叶子枯黄落尽，光秃秃、灰褐色的枝条上密密匝匝地缀满了玛瑙珠子似的深红色的酸枣子。酸枣熟透了，一颗颗鲜红欲滴、圆润饱满，闪烁着诱人的光泽，给这片山野增添了一抹生气。

我迫不及待地摘了几颗塞进嘴里，顿时，丝丝酸甜透入肺腑。

在我上学时，每逢周末总喜欢去外婆家一趟，目睹了酸枣树的四季。春日，褐色的枝条颜色渐浅，芽尖上的绿意似有似无。几场春雨后，酸枣树正式抽芽吐绿，嫩绿染遍了枝枝节节。这时节的芽叶可以泡水喝，也可以凉拌吃，口感极清爽。初夏，酸枣树一袭绿裳，一簇簇米黄色的花朵竞相绽放，枝丫上黄绿为伴，小米粒般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引来了成群的蜂蝶追逐嬉闹。一阵山风掠过，花香满径。秋天来了，山中酸枣青中透黄，大小如花生粒，吃起来略显酸涩。霜降后，酸枣红透，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等酸枣彻底熟了，我顾不得被尖刺扎，把所有的口袋都装满压实，然后躺靠在麦草垛上，哼着歌儿，吃了一把又一把……那种酸甜，现在想起来，依然记忆犹新。

“这是咱大哥家的，那几垄是小军家的……”耳边传来舅舅的声音，他正指着向阳的一大片坡地和梯田对母亲说。顺着手指方向，只见一坡一坡的酸枣树整齐排列，满树垂红。“这都是优良品种。现在的酸枣身价倍增呢！”舅舅笑意盈盈。

后来我才了解到，酸枣有着丰富的营养和极高的药用价值。酸枣仁、酸枣叶，酸枣树的根和皮都可入药；酸枣小米粥、酸枣仁汤、酸枣面糕……常食可健脾开胃，益处颇多。

另外，酸枣树耐旱、耐寒、耐瘠薄，山野之地随遇而安。它扎根荒野，根系发达，能防风固土护坡，也能涵养水源。

酸枣树穿越了季节的深邃，也记录了生命的蜕变。从发芽、长叶、开花、结果到成熟，一年又一年，酸枣树在生命的成长中也见证了村庄的变迁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