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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敞院

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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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小院依旧是辽敞院。

早年老家的人,分家后,总要打一个庄,用土墙夯筑一个方形的院子,院内盖房或箍窑,我家只打了两边土墙,没有安大门,这样的院叫辽敞院。靠墙盖了一间土房,箍了一眼窑。

辽敞院往进拉粮食容易,腿脚不便的人进来容易,该进来的都容易,该去的苦难也随风易散。父母披星戴月,风雨无阻,用勤劳将几个儿女养育成人。

当我们有足够的条件可以修建坚实的院墙,安装阔气的大门的时候,母亲却说:“让该出的出,该进的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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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夜幕降临,父亲出诊回来,药箱上的小锁,随着他脚步的移动,敲打着药箱,带着疲惫,更带着治病救人的幸福,父亲守护病人两天两夜,他一进屋就沉沉睡去。

“先生赶紧赶紧……”又一个病人家属直接冲进屋门,父亲立刻弹簧似的跃起,抓起药箱出诊,雪下得正紧。

深深的脚窝,很快被雪覆盖。母亲把瘦小的灯盏架到窗台上,如豆的灯,默默地燃烧。寒冬之夜,发高烧的病人格外多,为随时闯进屋的人亮起一盏灯,是母亲多年的习惯。

“先生家没有院墙,没有大门,却有灯照着,黑夜看病真方便。”来我家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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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至今无院门。

父亲的药箱,恭候在老诊所的桌子上,药架上落了灰尘。远远近近的人,有时候还是会来,寻一方中药,在外省当医生的弟弟想接走父母,父母不去,守着老诊所,守着老屋,守着厚厚的黄土地。父亲说,万一有需要他的病人,他是老中医。

母亲也舍不得离开,屋顶的炊烟悠悠地飘,房前屋后的大树一派繁茂,高高的白杨树上,眼睛一般的喜鹊窝,俯视着大地。杜仲树桑树杏树桃树连翘树胜过风景。车前草蒲公英牡丹芍药柴胡艾草菊花顺应节气,散发着药香。鸡鸣犬吠鸟欢叫。

我们热爱回家,父亲侍弄着他的药材,看医药书、看新闻。母亲做着她的农活,做着她的针线,说着长长的农事,日子老电影一样回放,记忆飘在辽阔而自由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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