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占平

作家杨晋林的抗战题材长篇小说《出山》新近出版。

读《出山》时领略到的历史深刻性和对现实社会的启示性，让我明显地感受到，作者是真诚地反思历史事件，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思考。

《出山》通过描写一户厨子家庭中父与子在大是大非面前的选择和行为，折射出普通民众在中国抗战乃至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不可或缺的作用。小说故事情节跌宕起伏，人物性格鲜明生动，语言文字清新流畅。

《出山》用无数琐碎的、逼近生活原貌的细节，垒起了故事的真实感。作者紧紧围绕当时社会环境中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纠葛这个主线，以家庭、父子及其与社会各界的人际关系为叙事中心，突出了爱与恨、义与利、善良与自私等大是大非和伦理观念之间的矛盾冲突与转化，使得小说主要人物的性格、行为、命运与社会环境、道德评价，以及小说的进展节奏和结局，都能以人性为中心，让读者沉浸在一种道德与情感交融的氛围中，自觉或不自觉地为主人公阎来锁跟三个儿子阎守富、阎守财、阎守田，妻子曲美英以及他们身边各种人物的命运所吸引，思考很多历史和人性问题。

《出山》有诸多启示，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是作者选择了平民化的文学追求。从历史真实出发，立足故事的感染力，更多元地、更宽泛地展示出特殊年代普通民众的生存状态与心灵世界。由此，可以蕴含更深刻的历史真实和社会意义，可以散发出更浓郁的生活气息。

其次是在塑造人物形象上投入了很大精力。小说中的阎来锁等许多人物，都以鲜明的个性和真实、生动的文学形象，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的勤劳与固执，淳朴与智慧，简单与认真，都是生活的方式，到了抗日战争特殊年代，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变得复杂起来；感受到了战争对普通民众心灵造成的创伤，逼迫他们只有奋起反抗才能自救；感受到了老百姓迸发出的巨大力量，浴血奋战，不畏牺牲。在具体表现过程中，作者设置了一系列真实感人的生活细节，比如描写阎来锁出场：“在东峪，阎来锁的名头很响，就像吊在阎家祠堂门口那棵老槐树上的大铁钟。比方说，大人只要一提阎来锁，随便一个吃奶的娃娃，也会在大人怀里使劲往外挣，一边挣，一边奶声奶气地说，吃肉肉吃肉肉。”这就把阎来锁厨子的身份从小孩子的话语中表现出来了。这类细节如实展示出生活的原汁原味，更能真切地体现出小说的主题。

第三是作者很好地处理了历史真实与艺术虚构的关系。《出山》所写的抗日战争时期，有个历史真实与文学创作的关系问题。一方面是历史本质的真实，一方面是文学创作的需要，这广阔的中间地带，就是小说家的用武之地。这里所谓的历史真实，不是指历史细节的真实，而是历史本质的真实，历史规律性的真实。应当说，《出山》就是建立在很好地处理了历史真实与艺术虚构关系基础上的，书中所写的阎来锁父子，都有真实原型，只是他们的个性和一些生活细节，是经过文学创作的。

《出山》的创作经验，还可以说明一个文学道理，那就是：表现逝去的历史事实，必须要按照生活的本来面目描写。事实上，每个历史年代的社会生活都是多元和丰富的，有时又是纷乱和复杂的，它是现象和本质、偶然与必然、个别和普遍的统一体。作家在创作过程中，面对如此纷繁复杂的生活，从选择题材、构思酝酿到艺术表现，都要经过主观思考和判断过滤程序的，作品中反映的生活，实际上已经融合了作家的价值观念和现代意识，是能够代表社会历史某些本质方面的真实的。

（《出山》，杨晋林著，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