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国荣

山乃巍巍，东西向站立，谓之密；水是汤汤，西东向奔流，称达溪。密山在侧，达溪河于滩。是所谓山环水绕，山水相依。

一直高崛的密山，一直不舍昼夜的达溪河。春以降，山是青翠，水是浑浊。夏以降，山是臃肿，水是清澈。秋以降，山是斑斓，水是透亮。冬天呢？山瘦了，草白了，部分河道结冰了。若一场雪来，山水一概，皆是皑皑色，像被一张白纸苫了，又像被一床定制的白棉被捂了。花在开时开，花在谢时谢。虫鸣亦有期，唧唧复唧唧。禽鸟择良木而栖，鹿兔选佳丛而眠。有人家连院而居，有人家独自而住。有人家在坦地砌围墙，有人家在山下或山中立木房。人们于田埂间播种、于阡陌间收获、于梢林间采集山货、于水草肥美地放牧牲畜、于村头路边叙说着新鲜抑或老旧话题。早晨有雾升腾，有麻雀叫醒村庄，有云朵飞过，有霞光万道，有温柔的风或恣肆的风吹拂。傍晚有湿气氤氲，有燕子回归，有月亮婉约，有稀星闪烁。在每一天，还有两三次炊烟袅袅，还有擦黑时分熏炕的烟雾缭绕。人烟处，人声鼎沸，笑语盈盈暗香去，鸡鸣猫叫牛哞；无人烟处，山寂寥，水郎当，树对树，藤对藤，低草对矮芥。

这便是四季的百里。灵台县的百里。与春秋时期著名政治家思想家百里奚封地有关的百里。是密须古国、蜜国都城所在地的百里。

山高水长，文脉浩荡，百里的传承源远而深邃。百里蒋家咀遗址是一处齐家文化与周代文物的共存处；齐家岭则是一处仰韶文化与齐家文化共存遗址；洞山古墓群出土的“洞山铜鼎”，系中国罕见的西周铜鼎……凡此种种，可窥见貌似于僻地的百里山水，是怎样旺盛地生发繁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