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 丽

讨赖河的春天，是乘着红嘴鸥的翅膀飞越崇山峻岭而来的。

或许是贪恋着冬日旷古的宁静和祁连山巅皑皑白雪的纯净，还有裸露的河床里高高低低石头的质朴，讨赖河的春天与冬季痴缠着，即使惊蛰过后，风依然冷冽，大地俨然一片深褐。可是，一群不知来自哪里的红嘴鸥选择在这里歇歇脚。

它们停泊的这片水域湛蓝、宁静。不远处依然有残冰尚未消融，可是有这一处浅湾便足够它们嬉戏了。它们在水面悠游着，像一只小舟随波起伏，却又倏然间飞起，在不远的上空盘旋，扇动着灰白色翅膀，羽翼反射着阳光，优美的姿态，似天空下一个个上下翻飞的精灵。这是一首春的序曲，讨赖河水面是一个盛大的舞台，远处的雪山是舞台的背景，红嘴鸥给这序曲伴舞，不管是静立在河边，还是凌空飞起，它们都在为春天的到来倾情舞蹈。而伴着舞蹈的鸟叫声，则是它们为春天到来的欢呼，给讨赖河带来春的讯息！

讨赖河的春天，是顺着河水，从祁连山深处流淌出来的。

倘若你傍水而居，便会在某个阳光晴好的春日午后，听到细细的、潺潺的流水声，像不经意间碰到了钢琴，高高低低的音符，清清亮亮地拍打着寂寥的空间，催促着你来到河边，一探究竟。可是等你到了河边，却看不出河水有任何异样，河水封冻着，虽然没有万丈冰的气势，却也不难看出非一日之寒的凌厉。叮咚的流水声就在耳边，你踩着鹅卵石，循着声音看到冰面以下的世界：一股清泉越过石头顺势流淌，厚厚的冰层在消融，在瓦解，千万水滴争先恐后地滴下，汇集到这一股清泉中，仿佛带着春天的使命，欢快地奔向远方。

是到了“渡水复渡水，看花还看花”的时节了。北大桥横跨讨赖河两岸，桥上，高铁、火车轰鸣向前。桥下，来自祁连山深处的雪水裹挟着冰块奔腾而下。激流处，波涛阵阵；浅湾处，波光粼粼。春日艳阳下，讨赖河如巨蟒蛰伏在河道间。岸边，芦苇簇簇，在微风里起伏。静默了一个冬天的讨赖河，迎来了又一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