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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河畔的村庄

柴亚梅

渭水河畔,火焰山下,一个朝气蓬勃的村落,有涓涓渭水滋养,有厚重的积淀,有勤劳的耕耘。

炊烟袅袅的地方,坐落着我的村庄。年少时,村庄是通往祖父家的路,是装满欢声笑语低矮的旧瓦房,是可以望见月亮的老水井。草长莺飞时,黄绿相间的田野摆动舞裙;秋收冬藏之际,它便是粮仓了。村庄的脉搏是生生不息的农民,他们的双手聚集着劳动的光芒,他们的意志钢筋般坚韧。

种庄稼

农民的心情永远是随着饱满的稻穗而波动的。记忆里,家里有一亩二分地,一年种两茬作物,冬麦在端午节左右收割,然后需要把地翻一遍平整好接着种蔬菜,到了初冬,菜也就丰收了。村里长大的孩子,大多会用镰刀割麦子,也会抡起连枷挥汗如雨。

种菜是妇女和孩子们最重要的农事,从翻地到播种、除草、收菜、卖菜,每一个环节都倾注了一家人的心血和汗水。惊蛰过后,将种子撒在地里几天后就发芽了,发芽的种子像孩童一样总会给人带来希望。但随之而来的杂草也疯狂生长,我们放学回家或周末就和母亲一起去田地里除草。菜苗长到一定程度,若遇干旱缺水就需要浇水,得从几十米外的渠边挑来水,然后一勺一勺地给每个小菜苗浇灌。虽然辛苦,但田间劳作的快乐是不言而喻的,有蝴蝶做伴,小鸟歌唱,月亮伴着回家。到了秋天蔬菜丰收的时候,需要把菜从地里运到马路边的架子车上,然后运回家,我们便每人背个背篓去地里背菜。我力气小,母亲会给我背篓里放上两三朵白菜或包菜,而她则是背满整整一大背篓的。那一车菜装满后,母亲就用绳子绑起来,由她拉着,我们姊妹三个在后面扶着拉往家里。就这样,我们把收来的菜全部围到院子里,用一层柴草盖住。

卖菜的这一天,我们要把菜拉到四公里外的大树市场去卖。路过城门的那条路上有一个大陡坡,上坡前我们和母亲总是铆足了劲,一路上小跑着把车拉上坡,当然也有好心的人会搭把手帮忙把车推上坡。如果当天的菜能早早地卖完,那我们便有口福了,母亲会用卖菜的钱给我们几个买个油饼或是买碗饸饹面,那时的饸饹面是我印象里最好吃的饸饹面了。

修房子

在我的印象中,村子里的成年男子基本上都会一两门手艺,不会砌砖的会木工,不会木工的会绑钢筋,更有邻居家的车伯将精致细腻的山水花卉刻在青砖上,做成砖雕,下庄的汪师将花鸟虫鱼刻在木头上,做成实木豁门,要是将豁门安在厅房,那活灵活现的虫鸟和花卉都寓意着主人对生活的热爱和对艺术的追求。父亲是一名泥瓦匠,村里要是谁家盖新房,则由东家提供饭菜,村里人过去帮忙盖,从打地基到起主体,再到上梁封顶,历时一个月左右就基本完成了,到了上梁的吉日,乡里乡亲的都跑去恭贺,有酒的提两瓶酒,没酒的提一点罐头之类的也就去了,但炮仗是肯定要放的,上梁那一天,炮仗便会响上一整天。慢慢地,好像家家都盖起了砖瓦房。记忆中,父亲总是早出晚归地到工地上去干活,日子渐好,后来父亲也开始包揽小活了。再后来,父亲和乡亲们一起搞开发,将城镇建设得井井有条。直到现在,父亲身上还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依旧起早贪黑,做着大大小小的事情。父亲是背负河流的人,他把智慧和血汗都洒向了这片黄土地。

看秧歌

到了过年的时候,人们会尽情享受一年来的劳动果实,看秧歌是村子里必不可少的娱乐休闲方式。锣鼓声响起来的时候,人们就坐不住了,一般是正月初九开始,村里那些特别积极的人,不管年长的、年轻的,还是小孩子,都会来到庙里唱秧歌,由秧歌头人分配角色,有的舞龙舞狮,有的敲锣打鼓,有的唱秧歌,实在不会的也可以扭大头。大家早早地来到庙里化好妆,穿好戏服,直到半夜一两点才能演完,要是观众们兴致高了则会加演拿手好戏。无论是演秧歌的还是看秧歌的,人们个个热情高涨。村子里的武打戏,在陇西当地十里八乡的看客都会专门来看。我是喜欢看文戏的,通俗易懂的《顶灯》,《牧牛》《两亲家打架》里的角色被演绎得活灵活现,一口亲切的方言很快将你带进那个角色,让你感同身受。村里演秧歌都是群众自发的,却能热闹一整个春节。到了正月十五这天,村里的秧歌会进城演出,暗地里却是比一比哪家的秧歌更出彩。那众多民间艺人们对生活、对艺术的热情不仅感染着一代代的村民,更使优秀的民间艺术代代传承。

渭水河畔的村庄是我童年的摇篮,是装满浓浓乡情的故居,是乡音无改的乡亲们撑起的另一片蓝天。村庄的记忆填满了我的脑海,那每一砖每一瓦、每一条小路、每一棵老树,都错落有致地雕刻在我的生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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