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仙

晨曦透过林木的浓荫，轻轻洒落在青草叶上的时候，鸟儿忍不住鸣叫了一声。早起的虫儿，在柔光里飞舞，小小的翅膀几乎是透明的。

漫步在公寓楼前的林间小径，空气里是草木和泥土初醒的气息。它们沐浴过昨晚的一场小雨，模样都是清朗而欣悦的。蔷薇和玫瑰的花瓣上，那些透着微光的水珠儿，似乎敛满了花朵的香气，点缀得花儿们更加风姿绰约、明艳动人。雏菊开得羞涩，一朵、两朵掩藏在浓密的枝叶间。凌霄花有着矜持的风骨，在一处短亭的回廊上，在众多青草与树木的烘托下，颇显众星拱月的气质。记得初学国画时，画中的凌霄花都是悬垂着长在岩壁上的，那种鲜花与岩石、柔美与刚硬的强烈对比，带来的视觉冲击让我印象深刻。此刻，这些花藤攀援在高高的白色回廊上，橙色或金色小号般的花朵密密地列阵其上，却是多了几分独特的魅力。像一个浪迹江湖之人，刀剑入鞘、马放南山，隐姓埋名在世间的某一处地方，静然生息。

两只黑灰色的鹊鸟在公寓楼前的林间草地上悠闲踱步，时而低头啄一下草棵。一只走上了林间小径，在距离我两三米的地方停下来，侧过头用喙梳理羽毛。我慢慢走近，它也不像一般的鸟儿那样受惊吓般飞走，只是紧走几步回到草地上。这里是它们的家园，貌似我这个大清早散步之人扰了它们的清静。林间高大的树上，间或挂有木质的漂亮小房子，那无疑是它们安居的家。一些果树上的果子已经成熟，在茂密的枝叶间，露出金黄的或黄里透红的笑脸，树下也散落着一些，没有人采摘。侍弄林木的校工不摘，林间散步的师生不摘，树下长椅上休憩的白发夫妇也不摘。即使是骑着小童车路过的孩童，也只是抬头仰望，乖巧地听妈妈讲那是什么树、什么果，而不是吵着闹着要摘。我在与比肩的缀满果子的枝条前几番流连，想摘下一个两个带回公寓闻香的心思几番蠢蠢欲动，但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去。

冬青还是浑圆茁壮的模样。在安静的教学楼畔的草地上，一树一树的冬青开了花，密集的乳白色小花一簇簇的，能嗅到若有似无的香气。也像一个质朴之人，脚踏着土地，却有着向往诗和远方的缥缈心思。银杏树又丰茂和恣意了许多，青碧欲滴，闪着光的小扇叶，还是那么让我心动的美。柏树的枝叶上又生出了很多柏铃子，散发出淡淡的独有气息。想起那个喜欢吟诗填词、喜欢一切古典事物的女子，她会采摘了柏铃子，晾晒、碾碎成粉，放进小香炉里做香薰。柏香萦绕中，她研墨、写字，或煮茶、读卷，或斟一盅桃花酿、赋诗填词。她说这样的柏香气让她很安心。或许，来这座校园里修身的人们，至少有那么一刻，都能够在如此清静的境遇里，触摸到内心久违的安宁。

这座校园居黄河之滨。出了正南门，过天桥，便是河岸。波平浪静的大河之水缓缓地流，载着阳光和风雨，载着流转不休的岁月，执着地去往归海之处。面对缓缓流淌的大河，心灵被河水淘洗和涤荡，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