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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之美

左昊苏

春雨如苔

春雨,淡淡的,像洗茶水,带着泥土;亦如苔花,细碎且热烈。

我工作之处,与天水“胡氏民居”之北宅子一墙之隔,在三楼,比北宅子“迹驻黄鹤”的二楼屋脊矮一些,比二进院的玉兰树高一些。知时节的好雨,让北宅子的旧瓦脊兽,显得生动立体,也让玉兰昂起蓄满火焰的头颅,焕发春的韵律。

办公楼居院正北,单面三层,南窗古旧。窗下靠左,有塑料瓦车棚,再轻再细的雨,也能在它上面停留片刻。雨足再重些,还能敲出一片播种音,似要把云雾,还给山泉和大地。

窗台上,迎春半开,探春梅吐蕾,高冷矜持的盆景柏,亦满脸绿韵。

袁枚说: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春雨如苔,亦有牡丹的雍容华贵。

碗莲盛夏

一个敞口大碗,添八成旧水,放入莲子,置于窗前。数日后,胚芽舒展,渐成微型莲叶模样,随之根生如须,恣肆纵横,让一粒莲子,在水中练习飞翔。

随后,入塘泥,使其根有所依,叶浮于水面。三日后,待泥静水清,一碗荷塘,便盛满盈盈月色,见此,你定会驻足片刻,给心灵以晴空。

一龄碗莲,善养者或可见花,其余人等,观叶就好,不可多生赏花之念。直至深秋,可生小藕。次年观花,或可如愿。

爱花之人,不管是否心悬妙墨之艺,或手藏丹青之术,榻前案畔,岂能无莲。

我的碗莲,以瓦盆为塘。此瓦盆,为朋友柴烧而成,也曾养过多年本地金鱼蝶尾,口径尺余,内壁生有陈苔,看似古旧笨拙,实乃养鱼养莲之佳器。

北方,立夏之前气温忽冷忽热,摇摆不定。一般在小满前后,移莲盆于廊,沥掉旧水,在塘泥里裹入腐熟的豆渣、油渣等肥,再倒入晾晒多日的老水,放在向阳之处,让其尽情弹射小小莲叶。夏至左右,便要移至檐下,通风透气,却不能暴晒,每日补些水,耐心等待田田莲叶间,悄然露菡萏。花开一夏,收获小小莲蓬之时,必是深秋。也无须“留得残荷听雨声”,剪去枯叶,移至阴台一隅,让其在睡眠中度过漫长冬天。

碗莲盛夏。碗莲开时,必是盛夏时节;碗莲开时,也必然盛着我的整个夏天。

流金岁月

有枫树,名曰流泉。

世间,常以人如其名论。此枫,枫如其名。枝如险峰者,叶如飞瀑临池;枝如幽谷者,叶如溪水戏月。不管有无风的摇摇手,流泉枫错落有致、俊朗飘逸的样子,非常吸睛。不管是垂于轩窗或露台,还是浮于书房或茶室,其情趣,妙不可言。

此物原生于国外,秀于密林不知多少载,千禧年前后,才被慧眼牵出,现于大众视野。

她最美时,当是晚秋。叶黄如金,被誉为“黄金流泉”。那些时日,也应该是流泉枫的“流金岁月”吧!

其实,在晚秋,不管南北,和流泉枫可相媲美的事与物甚多。细想,四季轮回,万物更迭。从春始发,到夏繁盛,至冬凋落,秋之绚丽,是其他季节无与伦比的。所以,与其说是景美,不如说是秋美。

古城天水虽不产流泉枫,但美景如流泉般萦绕。

初秋,几场冷雨,先会冻红南山豹子沟樱花园的樱树叶,让这些春天已绽放过繁华的树们,再热烈一次。它们短暂的绚丽,远观如团火,近赏似烈焰,远近之间,秋也由浅入深。再几场寒霜,让娘娘坝、李子园的青山绿岭,一夜间不安分起来,身着华服,七彩斑斓,展开一幅山水画卷,落叶松刷出藤黄,黄栌点出曙红,山石捧出苍绿,微雨映出赭石,远山罩上花青,幽谷浸出雾白,麦苗吐出草绿,山菊摇曳绛紫,如果再配上蓝天白云、草垛茅屋、野果飞鸟、牛羊山歌,秋之美,既有写意之酣畅淋漓,亦有工笔之生动传神。

城区的秋则更矜持一些。如人民公园每年举办的重阳菊展,让菊,吐露了秋天的心思。再如黄金大道,一街银杏,满城金黄,那一把把小扇子,从春摇到秋,把春华摇成了秋实,把自己的绿裙子,也摇成了黄旗袍。在树上,它们是天空的心愿牌;落下来,变成大地的金书签。它们,正面晒过暖阳,可以用墨写上祝福;背面藏着月亮,覆着一层淡淡的油脂,一定是给云朵做过防水。

在秋天,一定要做“淘金”的人。

蜡梅戏雪

郑板桥自题联曰: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寥寥几字,便道出了竹和梅的神与魂。

文人墨客笔下之梅,虽大致分为梅花和蜡梅两种,但细品起来,梅虽无竹的“心眼”,却要比竹“傲气”。蜡梅属蜡梅科,南北都有;梅花属蔷薇科,生在南方。且蜡梅以丛论,枝繁叶茂;而梅花以棵论,一杆成景。

天水养蜡梅者众,我所见最大的一丛,在贾家公馆,也就是现在的天水66号文创园后院。曾有幸与众文人雅集于此,雪中赏梅,虽无曲水流觞,却也喝着“罐罐茶”,好不悠哉。玻璃幕墙内,诗书画交相辉映;室外,似蝶蜡梅与飞雪相嬉,不管是梅因文香,还是文因梅雅,均是快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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