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彦
“他们每天谈论的都关于未来,而未来已来。”电影《长空之王》全国公映之际,导演、编剧刘晓世无数次回想起创作的开端,“2012年,我曾与试飞员们朝夕相处,一个多月的所见所闻在心里扎下了根。从辽宁舰到歼-20,彼时他们畅想的未来,如今已成为现实”。
影片导演同时也是编剧之一的刘晓世表示,作为首部聚焦新时代试飞员群体的商业片,《长空之王》的“王”不是某一个人,“它无关个人英雄主义,而是一群人的和衷共济”。故事的主角既包含一群用生命换取试飞数据、用生命浇筑生命堡垒的英雄群体,也是每款正式列装的战机背后一代代付出血汗与智慧的飞机设计师、工程师、试飞员、军医甚至家属。眼纳千江水,胸起百万兵。更广义地看,片名里的“王”何尝不是指向了时代进阶。
“世界范围内,聚焦空军或战斗机的影片并不多。题材的稀缺性与各国的航空工业硬实力休戚相关。我国所拥有的完整航空工业产业链正是《长空之王》开拍的基础。”刘晓世说,“我们这代人很幸运,有幸拍一部航空题材影片,首先要感谢国之重器带来了可能性。”
为隐姓埋名者写传
刘晓世何许人?几乎所有关注《长空之王》的观众都会对他充满好奇。
电影总制片人于孟形容刘晓世:“他不是最懂航空机械的人,但应该是最懂航空机械的导演。”履历里藏着更详细答案:在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完成了本科和研究生学业后,刘晓世入职中航工业专拍科研片、试验素材。2008年至今,一款款最新型号的战机试验、列装过程是他镜头下最常见的主题。拍摄过的重点型号战机越多,驾驶试验机的那群人越深入地走进他内心。“我熟悉试飞员群体。”刘晓世坦言,《长空之王》于他,不仅是一部电影,更是为他的亲密战友、为所有隐姓埋名者写传的一次致敬。
事实上,创作的萌芽最早能追溯到2012年。那年夏天,辽宁舰出海,为中国首批舰载机的航母起降训练做准备。一个多月时间,试飞员、科研人员常会遇到不同的挑战,但每天傍晚休整时分,在甲板上散步的众人始终聊着相同的话题,“都是关于中国的航空梦、国防梦”。其中有位试飞员与导演早就相熟。刘晓世至今记得好友在海天之间畅想过的未来。后来的故事国人都知道,人民空军振翅飞出新航迹。
身兼航空人与文艺工作者双重身份的刘晓世总是反复被相似的人、相似的事触动。“国内现役的试飞员是绝对的小众群体,但承担了所有新型战机的试验,他们是用生命在一点一点试探飞行的极限。”让更多人看见、铭记这群孤勇者的念头就此在他心头翻涌了良久。时机在2019年成熟。春天,刘晓世与另一名编剧桂冠在午饭桌上把故事的雏形描述给于孟,创作即刻提上日程。主创们开始了新一轮走访调研,国内各飞机制造厂、飞行设计研究院、试飞中心等都留下他们的足迹,积攒下几百万字文字资料。
十余年酝酿、近四年雕琢,刘晓世说,因为整个主创团队都懂得“性命与使命”的重量。
探索国产片新的边界
《长空之王》是胡军主演的第二部与试飞题材相关的影片。早在1999年,出身军人家庭的胡军就在《冲天飞豹》里演绎过上一代试飞员形象。在刘晓世看来,相隔24年,从《冲天飞豹》到《长空之王》,目前国产片仅有的两部试飞员相关电影之间,固然有着对演员饰演军人的形象肯定,更多地记录下了翱翔在祖国蓝天国之重器的时代之跃。
所以对眼下这部电影而言,要表现战机之美、之燃,要遵从专业性地揭示一款最新战机的诞生过程,又要铺展战机背后无名英雄的群像——依次考验着主创对电影工业、军事专业、故事叙述的功力。类似的问题在主创团队里反复权衡过。刘晓世斩钉截铁地把“人”“故事”放在重要位置,“集体的进步源自一群个体成长的叠加。等具体的故事和人物丰满后,再去设计视觉、环境,提升技术上的专业度”。简言之,“酷炫”排在“动人”之后。
血肉丰满的群像当然从真实中来。《长空之王》里,从试飞小队的张挺、雷宇、邓放到科研人员、医生、家属,几乎都有各自的原型基础。“没有比真英雄更动人的剧本。我自认对试飞员有一定认知,但每走近一分,感动都会增加一分。”
人物的真实感更来自片场内外不断的锤炼。100多天的拍摄日子里,饭堂里因陋就简搭建的健身设备是胡军、王一博、于适等主演每天在片场外最常现身的地方。甘肃戈壁滩零下十六七度的天气拍沙漠试伞重头戏;极热测试,片场室内温度已探到了零下,主演们个个短袖上阵,汗湿一身;普通人难以应对的三自由度旋转测试,演员主动申请把旋转阀值开到最大,好演出极限感……
刘晓世说,试飞员技能特质的递迁,映照了人民空军70多年的筚路蓝缕,但有些东西是不会转移的。就像当观众跟着影片里试飞队员的眼睛穿过黄沙漫卷看到崭新的隐身战机,捕捉到那一双双眼里闪烁的光芒,心中不可能波澜不惊。“在片场,他们掷地有声地喊‘保证完成任务’,所有人骨子里的热血就不可抑制地沸腾起来,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民族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