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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牵梦萦北大荒

孙忠信

北大荒是我的故乡,它记录着我的童年和青春,直至后来到外地工作才离开。

由于地处寒温带,北大荒四季分明,冬季的严寒同春天的鲜花盛开、夏天的酷热难耐,俨然相对。那时没有电视,更没有手机,我们那里的天气预报是由公社管委会的王大爷在有线广播里播报的:“各位社员注意啦,我现在播放天气预报:今天夜里最低气温零下35摄氏度左右,有7级上下的偏东风……对啦,还伴有大雪……那啥,请大家注意防护啊!”

一夜大雪,常常一人多深,早晨起来会推不开门。雪后,便是嘎吱吱的冷天。雪地里,狗被冻得龇牙咧嘴,鸡也被冻得把一只脚提起来,靠着墙根打蔫儿。大雪封山的日子里,村头再也听不到卖山货、卖豆腐的叫卖声,于是大家就想起弄鱼吃的事儿。人们到湖面上,用冰镩子凿个洞,下进网,不多时就会捞上来一网活蹦乱跳的鲜鱼。赶上鱼汛期间,甚至不用下网,用水瓢就可以舀上来几条。

平时,我们那里的主要交通工具是胶轮车、钢轴车、勒勒车等,这时由于积雪太深,都派不上用场了。于是人们就捉三五条狗,套上爬犁,无论是进城赶集,还是交送公粮,都是赶着狗爬犁前往的。赶爬犁的人手举长鞭,嘴上哼着小调,神气十足。

随着漫长的冬天结束,灿烂多姿的春天到来,冰河开化,万物复苏,行行北飞的大雁,咿咿呀呀,从北大荒蔚蓝的天空飞过,留下串串歌声雁语。艳阳下,阳雀啼啭,一朵朵野牵牛竞相开放。猫了一冬的北大荒人开始走向田间,说说笑笑,吆牛喝马,拉开了春耕序幕。劳作间,偶尔有几只狍子混杂在人群中。狍子不怕人,见人总是微笑似的龇着牙,好像是在对你施见面礼,友好而谦卑,人们称它们为“傻狍子”,因此也就不忍心猎取它们。

北大荒的春天是短暂的,不经意间就一步跨进夏季。骄阳烈日、煦风喜雨酝酿出北大荒夏日的蓬勃,牧草丰茂,山林苍翠,牛羊成群,牧歌悠扬,尽显壮美景象。在喧噪的夏日,北大荒人最不能忘的一件事是打羊草。所谓打羊草,就是甩开钐镰,大片地割草。割下来的青草并不马上收起来,而是一行一行原地放着自然晾干。打羊草要调动全身的力量,是个力气活。每年暑假,我都和家人一起参加这种劳动。置身碧草芳花间,欣赏大草原一望无垠的壮阔风光,嗅一口青草的淡淡清香,顿觉心旷神怡。有一次,我在钐刀下的草丛里发现一窝幼雏即将破壳而出的野鸡蛋,刚要俯下身去仔细观看,麻烦的事来了,只见一只雌野鸡迎面扑来,像是要和我拼命似的。我顿时醒悟:原来鸟兽也同人类一样,护雏如命。于是我赶紧避开,那只雌野鸡便稳稳地趴在窝里了。数日后,我去收草时,发现那只雌野鸡在带领一群小鸡雏散步,让人感到很温馨。我不想惊动它们,就赶紧去收草了。那一行行已经晒干的羊草,我们用杈子挑着装车拉回村头的打谷场垛起来。家家户户的草垛都十多米高。打谷场上的草垛,也是孩子们玩捉迷藏游戏的好去处。每到傍晚,成群结伙的男孩和女孩直奔打谷场,你藏我找,跑跳嬉闹。

光阴荏苒,岁月如流。转瞬间,离开故乡半个多世纪了,魂牵梦萦,每每回忆起来,都令我陷入无尽的乡愁。听说当年我们捉迷藏的打谷场位置已建起高楼,曾经打羊草的那片草原已开垦成万亩良田,北大荒变成了“北大仓”,一派生气勃勃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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