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章
我读高中那会儿,学校的操场是泥土铺就,一到开学时节,操场上便长满了杂草,放眼望去,极其壮观。因此,我们一到开学便得锄草,连铲带刨,你扯我拔,你方唱罢我登场,经过全校教职员工的日夜奋战,往往几天后,操场便能重返往日的干净。
学校为了阻止杂草的疯长,可谓想尽了办法,把泥土筑紧,不给杂草生长的空间,喷洒除草剂,消灭杂草生长的根须,用锅炉房废弃的煤渣子铺到操场上,伤害杂草生长的基础,甚至允许附近的农民在假期进来放牧,剥夺杂草生长的权利。然而,还是不能阻止杂草的生长,经过一个假期,杂草依然铺满了操场。
年轻的朋友可能会说,怎么不铺设塑胶呢?我想说的是,那时候别说铺设塑胶操场,连塑胶操场是个什么样子,我们都没见过。我记得有一次上体育课,我在一百米短跑时,由于速度控制不住,身体前倾,导致脚步跟不上节奏,一下子摔倒在地,小腿全是擦痕,而且,因跑道上全是细碎的煤渣子,医务室的医生在清理伤口时,弄得满头大汗。
和现在的塑胶操场比起来,我们那时的操场显得很落后,但也很欢乐,尤其是下雨天的时候,一群学生在操场踢球,那溅起的泥水,弄得满头满脸都是,到结束时,早已分不清哪是泥水,哪是雨水了。然后,一群泥娃来到学校旁边的小河里,扑通扑通跳下去,在河水里洗尽一身的疲惫。
后来,也记不清是哪一年了,学校用水泥把操场铺设了一遍,那灰白的水泥地面,在阳光下很是耀眼,看得我们两眼模糊。从此,我们便告别了操场上的杂草,告别了泥水,告别了那些难忘的青葱岁月。
再后来,我到了省城上大学。我所读的第一所大学,其操场,竟也是泥土操场,直到两年后,才铺设成塑胶操场,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塑胶操场。
最近几年,我原来上学的高中建设了新校区,也铺设了塑胶操场,而以前的那块水泥操场,便废弃不用了。今年寒假,我闲着没事,便来到了高中学校里,想看看多年前的那些流失的岁月,能不能寻找回来一些。当我来到那块水泥操场前的时候,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操场上杂草丛生,一眼望去,铺天盖地,那些坚硬的水泥地面,全被一丛一丛的杂草冲破,东一个窟窿,西一个洞洞,那些破碎的水泥残渣,隐藏在茂盛的杂草下面,显得极其安静,一阵晚风吹来,那一片一片的杂草在风中摇摆,像极了某种生命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