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志

要说烈日炎炎的夏日什么水果最解渴，最畅销？去瞧瞧，大街上、菜场内、小区门口，旮旯胡同里到处都是卖西瓜的车辆和摊点。“西瓜保熟，先尝后买，量大从优。”“西瓜便宜卖了，不甜不要钱。”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汪曾祺这样写盛夏吃西瓜：“西瓜以绳络悬于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咔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睛都是凉的。”可见西瓜是人见人爱，既消暑又香甜，既解渴又可当主食，盛夏的三伏天，吃西瓜乃家常便饭，人人都少不了这一口。

我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在儿时西瓜是稀罕物。记忆中第一次吃西瓜，是母亲那年在菜园里较隐蔽的地方，种了一小块西瓜地。这小片西瓜地，最终只收获了两个西瓜。至今我记忆犹新，这个西瓜长得特大特圆，翠绿的外皮，碧绿的纹路，呈竖向纬线方向有规律地排列，形成深浅相间的纹路，非常漂亮。母亲带着我喜滋滋地采摘回家，刀刃刚碰上，瓜皮就裂开，露出了乳白色的西瓜内皮，如同玉石润泽，里面是鲜红的瓜瓤，红得是那么的热情浓烈，在这耀目的红里，点缀着黑色的西瓜籽，煞是好看。就像过年时写着黑色字的红对联，一股喜庆之感油然而生。尝一口，更是甜美到极致，脆甜带沙，汁水迸溢，真是太鲜嫩甘甜了。

因为西瓜香甜可口，老百姓都爱吃，从第二年开始，颇有经济头脑的母亲在舅舅家学会种西瓜，扩大了种植面积，在一处偏远的自留地里种了一亩多西瓜。西瓜长到半大时，父亲便在旁边搭了一个小瓜棚，叫我和弟弟轮流去看瓜。西瓜成熟的时候，我们也放暑假了。白天我和弟弟带着暑假作业到瓜地看瓜。盛夏看瓜有两怕，一怕高温，棚子里像蒸笼一样，人受不了。二怕刮风下雨，棚子就是用几棵旧树干撑的，上面铺的是稻草，经常被大雨浇湿了。

如今，每当我品尝西瓜的滋味时，满满的都是童年的味道。现在，家乡已经没有瓜棚了，有时在梦境中，偶尔会忆起40多年前那个看瓜少年。而每到西瓜上市的季节，看到街边一车车的大西瓜和叫卖的瓜农，便会勾起我的回忆，瓜棚看瓜、街头陪父亲卖瓜，时光虽旧，记忆仍犹新，好像就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