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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的千年银杏树 2023年10月31日       

陈功章 摄

久闻石岭村有一棵很古老很高大的银杏树,但这银杏树到底有多高多古,我的心中还是一个谜。镇上和石岭村虽然相隔不过几十里,却一直无缘前去观赏。

机会终于不期而至。一次采风活动中,我们一行二十多人决定去参观改革开放后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新农村——石岭村,重点去观赏石岭村镇村之宝千年银杏古树。

车子驶过桃花山,行至绿溪江,沿桥左转而下,石岭村已呈现在我们面前。石岭村背靠长蛇山,面临绿溪江,与甬金高速公路隔江相望,却丝毫影响不了石岭村的宁静。虽是冬季,四周却依然是满目青山,各种树叶红黄青翠互相交叠。微风起处,散发出自然乡村中特有的缕缕馨香。我贪婪地做了个深呼吸,顿觉神清气爽,精神振奋。

夕阳淡淡的余晖穿透树叶的缝隙,斑驳泻落在一排排崭新的农家小院上,犹如置身于画图中。

诗人们踏着被芳草覆盖的嵊义古道,拾级而上,在一块块的青石板上感慨着当年茶马古道上经商、赶考的车马行人,如今犹是天边浮云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步一步爬到了古道边的一处平岗,我的眼睛为之一亮。“四壁峰山,满目清秀如画。一树擎天,圈圈点点文章”(苏东坡)。这就是石岭村远近闻名的千年银杏树。

石岭村的这棵银杏躯干挺拔,树形优美,它以其苍劲的体魄、清奇的风骨,生长于石岭村尾,而这正是南、西、北三座矮山交会处。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银杏树得以采山之精华,吸水之灵气,花开花谢,发芽落叶,果熟蒂落。年复一年,银杏树守望着石岭的悠悠年华,见证世间的悲欢离合。

银杏树左侧是石岭村新修成的一条水泥路街道,树旁的台阶上边有一家村店,店主是一慈祥老者,见我们许多人面露虔诚,仰视银杏树,老人如逢知音,连忙从店里拿出一大包银杏的果实,告诉我们:“这叫白果,能治好多病。我每年都会拣上好多,用于送人治病。”我从老人手里接过白果,触指间柔软而有弹性,棕褐色,大如青皮橄榄,一闻略带酸涩味。老人说,这白果不宜多吃,一次最多吃五粒。倘想食用就得去掉外层厚厚的果肉,砸开硬壳,取其核炒熟。白果肉味甚美,对控制高血压、扩张心血管有特效。

一位识多见广的村民指着树身悬挂的“三百年以上古树”的蓝牌子说:“这大树何止300年,这般古朴沧桑的树,至少有一千多年了。” 我们转身问店主:“老人家有尺子吗?我们量量尺寸,去查出数据,对照一下树龄。” 老人没有卷尺,给了一条长长的塑料带,我们几人量好后一算,树的围长足有7.52米,四个人合抱不拢,树高达30米以上。

几位女诗人忙着拍照留念,我站在水泥路上仰望,观察到银杏树的生长环境已受到了人为的极大干扰,树的根部在水泥路边裸露着,车辆和行人稍不留意,就会伤及树根。树的两边则被村店的房屋所限制,烟囱对着树身,电线傍着树枝,长年累月的线缠烟熏,使其受害匪浅。进出村店买货的村民,也难免会和银杏树磕磕碰碰。忽然,我发现在树中间的窟窿里放满了砖块水泥等杂物,心里一下子沉重起来。也许村民以为拿杂物来填补窟窿是一种爱护;也许是树上那块蓝牌子像一道无形的禁令,保护已是刻不容缓。

郭沫若曾经这样赞美银杏:“你的株干是多么的端直,你的枝条是多么的蓬勃,你那折扇形的叶片是多么的青翠,多么澄洁,多么的精巧呀!……我是怎样地思念你呀,银杏!我怕你一不高兴,会从中国的地面上隐遁下去。”

“鸭脚生江南,银杏贵中州。”这棵千年银杏是石岭之宝,是家乡之幸!我们大声呼吁和期待有关部门及专家一起来关心它,保护它!

一阵寒风刮过,夕阳下,千年银杏树上最后几片金黄的叶子,犹如断翅之蝶,飘落下来,我抓住细长的叶茎,默默地站在树下,轻抚着手中美如绸扇的银杏叶片,心里再次涌起一种莫名的惆怅。

□ 钱增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