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经济日报
2022年05月14日
第02版:文苑

五月槐花香

□ 马巧凤

不经意间,日子就充满了香甜气息。好几日未出门去,今早,踏着露珠走进夏天的第一缕晨光里。

树变得浓绿,除了草地上星星点点绽颜的花儿,早已没有了杏粉梨白的妖娆,只有隐隐的余香自叶间萦绕,听得见风拂过树梢的私语,撒落一地清凉,仿佛连空气都是绿的了。天空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让人顿觉时光空远。迎面,一缕甜甜的气息涌入肺腑,寻觅处,满目的槐花映入眼帘,树叶不是很大,浅嫩嫩的绿,薄如一枚枚绿色的蝉翼,轻盈地飞舞在风中,而槐花一串串的花苞密密的裹紧芯蕊,像一个安睡的婴儿,恬静安逸,无忧无虑,不染杂尘的白,泛着婴儿特有的甜香,心莫名翻起时光的印记。

槐花,也算是乡野间最常见的风景吧,沟旁,山边,乃至整座山,都是密密仄仄的洋槐树,看得见攒动的疏影,闻得见满山遍野的清香,引得行人总不禁地停下脚步,急急寻觅。她是树木之间发芽最迟的,别的树冒出了柔绿的小嫩芽,她还如一个贪睡的孩子,风无关,雨无关,花开不扰,花落不惊,轻悄悄地做着只属于自己的美梦,待到姹紫嫣红尽开遍,才慵懒地张开惺忪的眉眼,茫茫然地一个懒腰,嫩嫩的叶子就伸胳膊伸腿了,迫不及待地与人分享梦里的醉,捧出一串串素洁花苞,用她孩子般天真的笑容,把一缕香随风放飞。

儿时,喜欢从槐树上扯下脆生生的花串,从不在意是否被尘埃浸染,就径直塞进嘴里吃起来。那时,吃什么都是香的,而更因了这份香甜,连童年都是香甜的了。也喜欢采摘了大包的槐花,那时候都是提着手编的小笼笼,要么干脆就脱下衣服,摘下槐花,包在衣服里就抱回家了。回到家,抖掉槐花,连衣服都是香的。母亲细心地一个个摘掉花的叶柄,淘洗过滤,捏干水,然后放上油盐和各样的调料,拌上面,放进锅里蒸,这种蒸法我们这里俗称“蒸麦饭”,或者叫“蒸菜疙瘩”。蒸麦饭的槐花,一般是花苞刚绽开时的最好,未开时,入不了味;开得太过,就没有了槐花的那份沁香。而这种刚绽开的槐花,正如一个少女韶光烂漫,是最美的醇郁芬芳。麦饭上锅,蒸上七八分钟就可闻见一缕香甜急急地扑出锅来,一般蒸上十分钟刚刚好。麦饭吃前,先是要做好蒜水的,等出锅了,还没来得及盛碗,我总像个馋猫扑过去,抓起就吃。母亲总是任由我抓在手里,大把大把地塞进嘴里。再把锅里的盛到碗里,倒上蒜水,端于父亲手里,记忆里是比槐花更悠长的儿时恣意!

槐花开时,便早早有养蜂的安营扎寨,而且总是在途经路边。每次走过,总是提心吊胆,蜜蜂在头顶成群结队,总害怕哪一只会不期然地与自己相遇,但每次都是心惊而过,安然而归,许是,蜜蜂和我都是无恶意的路人。想其世间万物无不如此,红尘相聚,莫若“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安守自己的一方天地,心无恶意,便会心无所惧。思绪悠远,但聚拢的总是对于蜂蜜的记忆,喜欢看养蜂人一点一点地把蜂片摇成一汪清冽甘甜的蜜,喜欢挤在蜜桶前抱回属于自己的一份甜蜜。也喜欢看着父亲回味悠长的蘸软软的馒头吃,而我也跟着父亲喜欢了这样的吃法,一家人围坐一起,笑声比蜜更甜。

而如今,又是一年槐花香,花依旧香,蜜依旧甜,只是,生花吃在嘴里却忽然不再香甜,也不再蘸着蜂蜜吃馒头了,那些岁月渐渐地远离。而每次,嗅见槐花香,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怀揣满满的醉意,在一抹安静的时光里就座,看故乡在眼睫盛开成悠远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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