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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工父亲

王秀兰

父亲是个农民工,经常穿梭于烈日骄阳之下,在地里种植庄稼,或在城里工地上搬砖卸瓦,建筑高楼大厦。

父亲勤劳善良,憨厚老实,庄稼人要做的活,他样样都会。农忙季节,他像把自己种在了地里。那一块块土地被他精耕细作,那一袋袋小麦玉米被他扛进粮仓……他收获着劳动的喜悦,也收获着生活的希望。记得那次麦收时节,中午饭点已过,父亲还不知道回来,母亲便让我去给他送饭。远远地,我就看见自家麦地里,一个小黑点不停地往前移动着。走近了才看清,是父亲在弓腰驼背地忙着割麦子。他脸上蓄满汗水,衬衫后背上全部湿透,脖子上搭的一条毛巾也湿漉漉的,能拧出水来。听到我喊他,父亲才直起腰,那本就黝黑的脸膛,被太阳炙烤得好像又焦黑了一层。我埋怨他:“太阳这么毒,怎么就不知道回去歇歇,吃口热饭?”父亲憨笑着骄傲地说:“太阳晒着出活,你看,我这一顿饭功夫,撂倒了多少麦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入目便是一片金黄。麦子是都躺下休息啦,可怜我的老父亲连热带渴,吃饭不应时,却又瘦了一圈。我眼眶发酸,百感交集,心中既有对父亲不辞劳作的心疼,又满溢着对勤劳善良父亲的敬重。

父亲总说:“我多干点没关系,你们生活好点就行!”他默默地用行动践行着诺言,用汗水换来我们生活无忧,那双老手就是最好的见证。

犹记得,我10岁那年,邻家花婶买了台黑白电视,当时正在热播86版西游记。我着了迷似的,天天丢下饭碗就往她家跑。花婶当时还没要孩子,母亲怕我打扰到人家的清静生活,便满含歉意地对她说:“哎!她花婶,真没办法,现在闺女都成了你家打不离的鸡啦,你多担待点。”花婶羞涩地笑着说“没事。”但不善言辞的父亲却问花婶,电视机多钱买的,在哪买的,还立马表态,等他攒够钱也买一台。我们听了都没当回事,心想我们家底薄弱,哪有闲钱买电视?

谁知较真的父亲,那年收了麦子之后,一走半年,不见人影。秋庄稼,都是母亲带着我,发动爷奶帮衬着,硬从地里搬运到家。父亲只是找人捎话,说是手里活放不下,过年时再回来,暂且辛苦母亲了。

终于熬到小年,父亲卷着一大包破旧的衣物和建筑用具回来了。他满脸风尘,一身沧桑,一见母亲就把一个裹了好几层布的袋子拆开,欢喜地说“买电视钱足够了,咱家也添一件像样的家具吧!”母亲虽有不舍,但终有不忍,便没再坚持。

第二天,父亲就把电视机买回了家。他一会忙着拆卸包装,一会忙着排线装插板,我围在他身边欢喜地期待着……离得近了,我才发现父亲那双粗糙的手上,有许多纵横交织的裂口,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咧着嘴,张着口,露着鲜红的肉芽;几个手指上还缠着纱布,估计比较严重。想到父亲在风吹雨打、烈日暴晒的日子里,飞砖传瓦,建设着城市的高楼大厦;想到寒冬腊月,父亲仍在加班加点抹灰刷墙的艰辛和用意,我鼻子一酸,眼泪打着转就要落下来。那一刻,我好像突然明白了沉重如山、深情似海的父爱之伟大。

历经数暑寒载,我已长大,略经人事的我突然发现:岁月的快手不只是雕琢了父亲的脸、父亲的手,更是不觉间给父亲染了发。那黑丝中闪亮的银发,刺痛了我的眼,更湿润了我的心……

父爱无声,岁月有痕。时光润染着每一份痕迹,悄无声息地雕琢着父亲的容颜,把他定格成一幅最美劳动者的姿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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