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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双抢”

李巧文

那年,队里把“双抢”任务分到各家各户。我家七口人,分了十八亩。“双抢”,即抢收早稻,抢插晚秧。种与收安排好了时间,是不能耽误的,误了农时,早稻会烂在地里,晚稻则导致减产。

为了完成这十八亩的任务,我们家除了八十多岁的爷爷没有安排具体任务,其余六个人都铆足了劲。清早五点,父亲把我们叫醒,睡眼惺忪赶去杀禾时,东边还未露出鱼肚白,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才悠悠地爬上来。

父亲给了我一顶斗笠,早饭后我将它戴在头上,在外一天不取。我的主要任务是杀禾。杀禾有讲究,腰要弯,镰要平,腰弯得不够,镰刀斜得太多,都有可能割到手。人员充足时,或者杀禾累了,我也会去递禾。两个哥哥站在扮桶边,见我来递禾,将踏脚踩得飞快,机子的声响猛然放大了。他们两手握禾,一左一右随滚轮转动,脚踩踏板,随之一上一下,禾穗一粒粒飞进了扮桶。

吃了午饭,稍作休息,父亲一声吆喝,我们乖乖起来,继续去重复上午的工作。太阳再大,也得去!

禾稻收割后,翻耕是专属父亲的活。父亲把自家喂养的牛牵出来,套上木制的牛轭,自己背着铁犁,来到已放好了水的田里。父亲像个魔术师,在田里不断变换着农具,耙田、滚田、划秧格子……父亲一切做好,田又变得温温软软,划好的秧格子听话地在等着我们为它铺上绿毯。

一月下来,我脸晒得通红,手脚裸露部位与衣服交接处成了一道分水岭,黑白分明,腰也酸背也痛,但想到那一丘丘变绿了的田,经过雨水的浸润,时光的洗礼,变成了秋后黄澄澄的粮食,维持着我们的生活,延续着我们的生命,所有的累便又觉得是应该的,是值得的,辛苦也就变成了一种快乐。

又过了几年,分田到户,我家分了七亩多,较之十八亩,只是它的零头,“双抢”依然累着,但比那些年已经好多了。再后来,我跳出了农村,“双抢”便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而今,农村有了抛秧机和收割机,“双抢”热火朝天的场面,已经难以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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