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忆

童年住在城乡结合部，那些年的秋冬时节，伙伴们都是零食不断。说是零食，也仅限于地瓜土豆，花生瓜子一类而已，而其中炒制出来的“零食”飘香着整个秋冬。

往往都是在众多农作物成熟之际，那些飘香的炒货们便争先恐后地悉数登场了。瓜子花生属于这里面的“奢侈品”，有这些东西的很多人家基本用去榨油了，即便有存货的，大都留到过春节时用。平日里倘若是有人兜里揣着花生瓜子来吃，绝对能成为公众人物，大家都会围着他转。

花生炒制的最高境界是花生壳没有丝毫颜色变化，完全是慢慢烘烤而成。捏开外壳，将里面红紫皮一搓，白白的花生便刷地蹦了出来。对它，自然是舍不得一口吃掉，而是一点点地咬，慢慢地嚼，让满口的香留得更长。

瓜子也是，它的炒制最讲究火候，火大了容易煳，火小了生。不管是黑瓜子的圆润饱满，还是白瓜子的空大，只要炒熟了，都一个结果——香。扔一个进口，嘴一动，唇间飞出两片皮，动作都透着一丝潇洒。

有年秋天，我家搬到了汽车运输公司旁边，遇到给榨油厂拉瓜子的车，总能从车厢里扫出洒漏的瓜子。这种最好的炒货伴随我好长时间，以至于门牙上都留有一个缺口。后来在《小学生报》上看到五香瓜子的制作方法，我不顾家人反对，学着加盐水、大料等调料浸泡，竟真炒出了五香瓜子。

更多的大众炒货是大豆、玉米这两种常见的农作物，完全是可以果腹的，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炒制一些。大伙聚到一起，你掏出一把，我捏出几粒，你尝尝我的，我品品你的，到处都是嘎嘣嘣地响，每一张嘴都能冒出一股股香来。不过，这两种炒货因为干硬，需要牙口好才行，否则吃多了损牙，腮帮子跟着疼。

那些年的炒货们，只是物质贫乏时的几种小食品而已，却陪着我度过一个个苍白的秋冬，香馥了单调的生活，很多年来常常飘进我的梦中。每次想起，都是香气回荡，岁月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