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凯
外公家的阳台有一扇窗,窗棂朱漆打底,苍土色的泥垢从陶土质感的玻璃边缘出发,顺着一场场细密雨丝的轨迹,走出一条蜿蜒曲折道路,织成了一张阻碍幼时的我向外张望的大网。踩着小板凳触碰到窗台边缘的我,只好嗅着从暴晒开裂的朱漆缝隙中散发出的淡淡铁锈味儿,度过我模糊不清的童年。
这充斥着我童年臆想的窗户正对着“大河湾”。大河湾是宛川河的支流,从兴隆山起,自西向东,贯穿了整个榆中县城。说它是“大河”,其实不过是一段只有下雨才会有水的小溪,但就是这么一条“逢旱必枯”的小溪,却成为了榆中人民对过往生活的共同记忆,见证了这个小县城十几年来的发展变迁。
大河湾曾是周边居民的垃圾站。无一例外,每天都会有拖拉机迈着“咚咚咚”的铿锵步伐,从各个单元、各家各户将头一天的垃圾收集起来,统一拉到“大河湾”。被拖拉机动静吵醒的我,总会饶有兴致地扒着窗户,捏着鼻子,看这些大家伙工作,原因无他,只因一会儿要“放火”了。所谓的“放火”其实就是焚烧垃圾,看着熊熊火焰窜起浓浓黑烟,我总会兴奋地大叫,毕竟那会可轻易看不着“好莱坞大片”,这种免费的“大场面”不失为我童年最大的乐趣了。每每这个时候,外公总会在窗台磕一磕“烟锅子”,骂上那么一两声,但很快,骂声便被淹没在了机器的轰鸣声中……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窗外的榆中县城变了,承载着我全部童年的“大河湾”也改名为“南河公园”。河道中搭建起了众多景观雕塑,各式翠竹芦苇环伺其上,郁郁葱葱,只不过养眼了许多;河道两侧,用汉白玉搭建了护栏,木质轩榭穿插其中,花团锦簇。原有的巨大垃圾堆早已被改建成了一个小广场,再也听不到拖拉机的轰鸣,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老头、老太太们的秦腔;再也见不到冲天的火光,取而代之的是月光下河流的縠皱波光;再也闻不到垃圾堆冲天的臭气,取而代之的是夏日晚风吹来的阵阵花香……我抬眼望向外公家的老楼,尝试去寻找童年时窗棂上的铁锈味儿与记忆中抹不去的朱红窗漆,可现在哪还有红窗的影子?银白发亮的铝合金窗棂像是耀武扬威一般,向我宣誓着自己时代的主权。
我心头一阵悲怆,不多时,嘴角挂着的笑竟驱赶走了那份伤春悲秋的感慨:时代变了,国家变了,连榆中这个小县城都早已地覆天翻,一扇窗户变了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是啊,原来大家的生活都变了。现在的榆中县城高楼林立、道路四通八达;县域内开通了公交;高铁的联通使得天南海北都化作咫尺之遥;曾经的少年亦是各自奔赴远方,理想中的远方……
我的心头有一扇窗,窗棂朱漆打底,信仰的光芒从人民大会堂出发,顺着一缕缕党对人民群众的牵挂,走得光明坦然,织成了一张连结着1045万平方公里土地的大网。站在党的二十大之后的新时代,眺望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我,步伐坚定,惟愿以一腔热忱,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尽一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