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静 程楠 周啸天

搭桥建楼、家具制作，不费一钉一铆却能百年不散、千年不倒。有着数千年历史的传统工艺榫卯结构正在“守艺人”手中复兴，并受到人们追捧。

榫卯，这个词看似生僻，但它却已存在几千年，是古代中国在建筑、家具及其它器械制作方面的一门传统技艺。榫卯结构体现出中国古老的文化和智慧，俗话说“榫卯万年牢”，不用一颗铁钉，仅靠榫卯工艺便可做到扣合严密、天衣无缝，使用百年而依旧坚固美丽。

那么，到底什么是榫卯呢？凸出来的部分称为榫，凹进去的部分叫作卯。榫卯是匠人对于木材的塑造，通过木件长短、高低、大小的巧妙组合，形成了坚固的效果，更是可以衍生出千变万化的组合方式。榫卯的结合如同人体关节，一凸一凹、一盈一虚，简言之就是阴阳的结合，从中体现了中国易学哲学思想，是传统木作器的灵魂所在。

如今古老榫卯工艺正在复兴。在甘肃省定西市安定区凤翔镇景家口村一间300多平方米的厂房里，52岁的孙刚身着红蓝相间工作服，头上满是木屑，安静地站在一座刚刚成型的拱式桥梁工艺品旁边。他使出浑身力气，用双手不断按压桥梁。他还叫来儿子，帮着他一起用力。重压之下，桥梁“毫发无损”。

“‘榫卯万年牢’，这就是榫卯结构的奇妙之处，也是古人的智慧体现。整座建筑不用一根钉子，所有结构由木头与木头相互咬合而成，能够承受难以想象的力量。”孙刚说。

榫卯的起源可追溯到河姆渡时期，榫卯结构可能比起汉字发源更早。历经几千年，至宋代而愈趋成熟。明清家具的制作几乎用到了所有的榫卯种类，展现了榫卯结构进化的最终样式。

没学过力学知识的孙刚却醉心于榫卯结构的研究与应用，这归功于木匠父亲的言传身教。13岁起，孙刚跟着父亲干木工活。“那会铁钉很少见，也没钱买，我就用父亲教我的技术做些小玩意，做得多了，就迷上了。”孙刚说。

走进孙刚的“藏宝库”，以榫卯结构为主体的实木家具、木制花瓶、桥梁模型等家具和工艺品整齐地摆放在一起。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对完全用实木拼接而成、高度接近2米的镂空花瓶。这对花瓶严丝合缝又不着痕迹。

花瓶完全是手工做出来的，一堆小木片组合起来，就成了一个花瓶。制作花瓶总共二十多道工序，第一道工序是选料。选料的工序不复杂，好木头做出来的花瓶“金贵”，差一点的木头做出来的花瓶肯定便宜。第二道工序就是下料，将大块头的木料切割成小木块。第三道工序是把小木块切割成小木片，这是最关键的工序。小木片的弧度就在这个环节把握。每一块小木片大小不一、形状不一。手工切割，没有图纸，没有成型的数据模块，一切全在孙刚的心脑里。切好了小木片，再进行后面的工序：打磨、组合、抛光等等。

传统艺术需要传承。孙刚招收了10余名年轻学徒。他希望一代又一代的“守艺人”能够传承这门古老艺术。孙刚说：“尽管我们身在便捷的现代生活中，但能静下心来跟复杂结构打打交道，也很有意思。”

折服于父亲精湛技艺，儿子孙亚程也想用更接地气的方式传承榫卯艺术。他告诉记者，古代建筑中的榫卯结构也是传统的智力玩具，奥妙无穷。他计划批量生产“榫”和“卯”，使这些木构件在现代儿童的手中成为新的拼插益智玩具。

“一拆一装，可以放松身心，开发大脑，灵活手指。从榫卯结构中领略到艺术的奥秘与趣味，我想这样的大众传播更有利于传承。”孙亚程说。

榫卯是中国智慧的产物，外观美丽大方，含而不露，透着儒家的平和中庸，而它又内蕴阴阳，相生相克，以制为衡，闪耀着中国古老哲学思想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