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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老房子

张九经

家乡的老房子,装载着我们从儿童至青年的所有故事,见证着我们的成长,它记录着父母亲一生的拼搏与奋斗、艰辛与苦难,也记载着我们一家幸福快乐的历史,它还承载着我对故乡的思念和浓浓的乡愁。

在老房子的任何角落里都可以找到曾经失去的时光及影子,定格在那年那月的往事,依稀温婉如初。我们哭过笑过的印记,在时光里旖旎。一座老房子收藏了我们兄妹俩童年、少年、青年的经历,算得上是用时空编年的历史博物馆。

那天,步入家乡老房子的三合院,双手紧贴在老房子的墙壁上,静静的感悟岁月留下的沧桑。老房子如慈祥的母亲,把一切包容,岁月的痕迹在这里沉淀,在繁杂的世间,老房子如一片心灵的净土,让我静静地找回自己。站在裸露草丛里的柱墩石上四处张望,我的心情一时变得更加悲凉。眼前,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堆早已不用多年的农具;院落到处长着一丛丛荆棘和一簇簇野草;萧条的厨房中还能依稀可见早年母亲做饭的灶台和积满雨水的地面;当年曾和小伙伴们一起嬉戏的巷道,已长出了几株碗口粗壮的垂榆。三合院的老房子犹如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孤单并顽强地坚守在那片土地上,像是在不断地向我们诉说着它曾经的辉煌。

早期的老房子始建于1976年夏天,那是初为人父人母的父母亲在我三岁时从爷爷奶奶的老院落分家出来后建起来的,最先是一座长三间坐东望西的土坯房,一间储物,一间做饭,还有一间一面大炕,我们一家四口人就挤在这里。为建房屋,父亲驾驶毛驴车跟随村上老人到几十公里外的张掖买木料,期间不小心将爷爷奶奶饲养的毛驴“殒命”,父亲在痛哭中,抹干眼泪,出八十元钱重新购买毛驴运回木材。八十元钱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对一位刚刚成家的青年来说是一笔“巨资”。

北方的农村家家都有土炕,我和妹妹都是在这样的土炕上长大。夏天的早晨,屋外瓢泼大雨,老房子里滴滴答答地下着小雨,我们搬过来瓶瓶罐罐接雨。那时我们经常坐在屋里的炕上,透过小小的玻璃窗框,看着院子里没过脚的积雨,想着在风雨里忙碌未归的父母,担心和害怕时刻萦绕在心头,直到望见父母回家的身影,才稍感安稳。冬天的夜晚,风呼呼地刮着,很冷。母亲在灯下缝补衣裳,我们兄妹两个争抢着往炕洞里填柴禾,那里面,有星星点点的温暖在跳跃。炕洞的墙壁被烟火熏得黑糊糊的,也许只有这些黑糊糊的墙壁才能证实它曾经是多么地温馨。微黄的煤油灯下,我们挤在一张炕桌上,看书写作业,践行在农家孩子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上。

改革开放后,父亲做泥瓦匠挣钱养家糊口,母亲拼命在几亩土地上种田耕耘,日子稍微好点了。1984年,我家又在院落正面建起来坐南朝北“车盘脊”的上房。整个墙体是父亲用扁担挑水和着草泥制作的土坯一块一块垒起来的。

再后来,我们兄妹逐渐长大,父母亲凭着不怕输的干劲夜以继日的赚钱,家里的经济状况渐有起色。1990年,在外包工程建房屋的父亲准备为自家修建砖木结构的新式房屋。父亲相继从张掖平原堡、老寺庙、草湖一带购来红砖、红瓦和木材,请当地有名的木工、瓦工师傅历时一个月,终于建起了一座完整的三合院。房屋红砖红瓦、封闭廊道、前后有窗,新式新潮,在村里算得上很时尚。

那时的乡村,大人和小孩特别多,加之父侄辈、兄弟、堂兄弟比较多,逢年过节或红白喜事时,老家的房子更显热闹。后来我和妹妹相继外出求学、成家、立业,在城市有了自己的楼房,家乡的老房子仅成了偶尔回去歇脚的地方。

时代在发展,国家正富强。经过40多年的改革开放,家乡往日坎坷不平的土路由水泥路代替了,居住在乡村老房子里的亲人们都陆续富裕起来,父母亲也不再下地耕作劳累,进城谋生,老房子从此不再有人居住,因常年失修而逐步破败萧条。家乡的老房子,是父母亲勤劳的化身,装满了父母亲一生的心血。

如今,为积极响应国家乡村振兴规划、生态湿地保护、自然灾害避险的政策,政府对不再住人的老房子进行一次性补偿拆迁,曾经养育过我们的老房子就这样被拆除了。虽然我们也都明白,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边远地区的许多自然村落会渐渐消失,包括我们家乡的所有老房子终将会拆迁,但在房屋被铲车撞击的一刹那,一股莫名的惆怅涌上心头,我竟忍不住而泪流满面。

前些年,因故迁坟,今天老家的房屋拆迁,渐渐地村子里的所有房屋将会全部拆迁夷为耕地。虽然村落、老屋不能与时代永恒,但她佑护着我们一天天长大成人,陪伴着我们渡过艰难的岁月,是我们永远值得回忆和尊重的圣洁之地。随着乡村的连根拔起,故乡、乡愁、乡思也只有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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