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奇
当代知名作家、学者徐兆寿从事文学创作与学术研究已有三十多年,梳理徐兆寿的文学创作与学术研究历程,我们不难发现其近十年来主要将目光聚焦在中国西部文化及中国传统文化上,并且取得了一系列值得关注的成果。徐兆寿在这个时期创作了《荒原问道》《鸠摩罗什》《问道知源》等文学作品,出版了《精神的高原:当代西部文学中的民间文化书写》《人学的困境与超越》等学术专著,彰显了其对中国西部文化及中国传统文化的持续探索。
在徐兆寿诸多关于中国西部文化及中国传统文化的著作中,新近出版的《西行悟道》具有独特的价值,它不仅是作者对丝绸之路文化思考与研究的最新力作,在一定意义上也是作者献给西部大地的一首赞美诗。在这本既显学理又具诗性的散文集中,徐兆寿为中国西部文化抗辩,为中国传统文化奔走疾呼,在中西方文化的比较和融合中寻找中国乃至人类文化未来之路。在《西行悟道》中,徐兆寿以开放、发展、包容的眼光看待各种文化,不仅是中国西部文化及中国传统文化的修道者与践行者,也是古今中外各种文化的对话者与突围者。
新时期以来随着改革开放进程的推进,中东部地区拥有交通、区位、政策等优势,在经济社会发展上取得较大成绩,西部地区则因自然条件、地理位置等因素制约发展相对缓慢。尽管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与文化繁荣程度并不具备正相关性,但不可否认的是,经济社会发展程度高的地区逐渐掌握了话语权,处于中心地位的中东部地区的人们在看待位于边缘地带的西部时,有时不免会认为经济社会发展较慢的地区在思想、文化等方面也落后。徐兆寿在自序中提到了其在复旦大学读博时的尴尬境遇,竟然有同学认为西部地区全是沙漠和骆驼,甚至可能还没有通电。很多中东部地区的人们是靠想象在理解西部,而且不少带有猎奇心理,这种情形引发了作者的深刻思考。
为了应对这种中心与边缘关系带来的偏见与误解,徐兆寿站在上海回望兰州,身处东部反思西部,认真清理自己的思想场域,确立自己的精神维度。在《西行悟道》中,作者通过一路西行获得的亲身体验与文化猜想,从文学、历史、考古等方面,充分发掘西部地区在文化上的独特性、历史感、厚重感。如在《为古中国辩护》一文中,徐兆寿高度赞扬了西部地区的原生态文化。在《为大地湾一辩》《一缕丝绸燃起的命运》等文章中,徐兆寿在学术研究的基础上,通过文化猜想与精神演绎,突出了西部地区在中国文化形成、中西文化交流上的重要地位。
与为西部地区、西部文化呼喊相似,在《西行悟道》中徐兆寿竭力为中国传统文化发声,抵抗西方文化的强势冲击。从世界文化发展层面而言,以欧美为代表的西方文化随着经济全球化浪潮登陆世界各地,西方的现代性思维、现代化文明等在发展中国家强力渗透。在西方中心主义话语体系中,中国传统文化价值被遮蔽,中国在世界发展过程中的历史作用也没有得到重视,似乎人类的进步与发展只能依靠西方文化。徐兆寿在《寻找昆仑》一文中,对西方现代性所造成的精神混乱、价值失序等进行了批判,进而转身将目光投向西部大地。值得注意的是,徐兆寿回归中国传统文化,并非对以欧美为代表的现代文化采取摒弃的态度,而是力图打破传统与现代的二元对立思维,以开放、包容的心态融合中西文化,建构新的世界文化图景。
除了站在中国西部与中东部对话、身居中国与世界对话外,徐兆寿在《西行悟道》中还进行了自我对话,这是一种较为隐秘但又更为重要的对话。无论是作者在《总归西北会风云》一文中提到的十年前是典型的西方文化信徒,近十年彻底转向了中国传统文化,还是在《与科学之神的对话》《什么是真正的科学》等篇目中与科学之神赛先生的对话,其实都是徐兆寿精神坐标的重新确立。这种与自己对话关系的形成,显示了徐兆寿关于中国西部文化、中国传统文化精神演绎轨迹,为中国西部与中东部对话,以及中国传统文化与世界文化对话奠定了思想基础,同时也完成了作者对中国西部文化、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突围。
概而言之,徐兆寿在《西行悟道》中梳理了自己的思想脉络,重建了自己的精神坐标,也提出了一些西部大地上的文化猜想,进而举起了弘扬中国西部文化、中国传统文化的大旗。与唐三藏从长安出发西去求取真经相似,徐兆寿从上海返回兰州,接着又一路西行到达新疆,这不仅是地理坐标的变迁,更是精神坐标的演变。
在西行路上,面对高山大河、戈壁荒漠、草原湖泊、历史遗迹等,徐兆寿的思想飞向了人类文明之初,在人类发展历史长河中打捞起闪光的碎片,重构出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地图。徐兆寿在西部大地上悟出了大道,在边缘境域中审视了中心,为弘扬中国西部文化、中国传统文化举起了大旗,也为人类社会未来文化发展探寻了道路。
(《西行悟道》,徐兆寿著,作家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