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日报
2021年09月07日
第11版:阅读

【甘版图书】真爱,是诗人的灵魂

王鄱

秦仰贤把他的新诗集命名为《我是你疗伤的灵芝草》。众所周知,灵芝草,富含营养物质,可滋润肌肤、排毒养颜,有增强细胞活力而达延年益寿的作用。《神农本草经》记载,灵芝草久服轻身,不老延年。

有人说,真爱是诗人的灵魂。作者在自序中写道:“纵使繁华三千,看淡即为云烟。任凭烦恼无数,想开便是晴天。”由这首诗一看可知,诗人既是一位阅历丰厚、有着雄心壮志的职场人,又是一位多愁善感、心思敏锐的书写者、倾诉者。

读到秦仰贤的诗,感觉他的灵魂主要根植于“爱情”,根植于“花”,根植于平凡生活的最深处。看他对妻子的一往情深:“我和你/各自是对方的灵芝草/相互疗伤/心,却疼了一万年//其实,人的一生/赶一场花会的心情/远胜于秋后的/加减乘除//那么,来吧/让我们在一首小诗中/彼此打开/彼此清澈见底”这种真情告白,是布满伤痕的,是缠绵怀旧的,是英雄城堡式的孤绝清唱,正如欧阳江河在《一夜肖邦》中说的那样:“真正震撼我们灵魂的狂风暴雨,可以是最弱的,最温柔的。”显然,这种“狂风暴雨”是灵魂性的,是非思想性的;是感性的,是非理性的。应该说,这首诗的背后有坚硬的精神内核,有很多的巧妙构思、精心谋划,其良苦用心,可见一斑。

南宋诗论家严羽在《沧浪诗话·诗辩》里说过:“夫诗有别才,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至。所谓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上也。”秦仰贤是一名想象丰富的诗人,写诗或许是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的最好方式,如“心是一架纺车,是谁在吱吱纺线/情感的游丝越揪越乱/我不知道沿着哪一条小溪/才能解开纠结的两岸”。

诗人不仅要忠实地抒写真实的心灵,还需透过所创造的扎根于大地而又向天空敞开诗的世界,展开一种自觉的人性探求。秦仰贤对情感非常在意,这或许是他收获的最为强烈的生命体验。像这首《虚构一场雪》,诗人先“虚构”:“我要虚构一场雪/在你的窗前漫天飞舞/你围着火炉取暖/我挑个葫芦,出门打酒/一片洁白里/一株红梅抛着绣球/雪掩埋了我所有的幸福/与不幸”。下雪天,是温馨浪漫的,人们的心灵会因纯洁的童话世界而瞬间净化,并由于天气严寒更易彼此温存,抱团取暖。生一炉火,温半壶酒,踏雪寻梅,这本身就是一首诗,或者称诗意的栖居。换一种更自然、更悠闲的活法,这样的生活情趣,可以带来超越人生短暂局限性的契机。诗人渴望于冰天雪地里体验生命之美,但“所有说不出口的心思/卑鄙也好,高尚也罢/全被漂白了/什么姹紫嫣红/不过一种假象而已”,寥寥数语,道尽生活中的真与假、实与虚的辩证法,瞬间赋予诗歌“酒阑灯炧,唏嘘而散”的失落与惆怅。紧接着,“远远的一声犬吠/泪水打湿眼睛/原来偌大的世界/只有一扇柴门/和你,一直醒着/等我回去”,人生的秘诀,便在于真假与虚实之间,随时去寻求一种最好的均衡方式。

秦仰贤善于从生活细节中捕捉诗情,他不是简单罗列生活现象,而是侧重发掘事件背后的象征性内涵。比如《围炉夜话》:“一个雪夜,我们围炉而坐/我揣着你,你揣着我/炉子揣着火/我们,揣着明白装糊涂/好大一场雪/炉子温着酒,酒温着我/炉子温不热一杯苦酒/我温不热你……”瞧!多富情趣的画面,一对围炉恋人,放任爱火燃烧,却相顾无言。读到这里,就想起茨维塔耶娃那句:“你要记住我们的往昔:我——是你的第一个诗人,你——是我最好的诗。”以惯常手法,写到此处似可收手了,但这只能造就一首平庸之作。出乎意料的是,一句“你的远去”突然出现了:“你的远去让汽笛长鸣/声音嘶哑,泪湿千里长堤/雪留下找寻者的足迹/风挥动红色手巾……”在这痛彻心扉的转折中,诗情顿时蒙上“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的悲哀色彩,这与前面温馨的围炉情形,恰成鲜明的对照。

在这部诗集中,随处盛开着姹紫嫣红的“花”,其中有洁白的杏花、蘸水的桃花、摇摆的荷花、盆栽的百合花、白首的芦花以及轻飏的雪花等。诗人透过“花”这一意象,在花开花谢的瞬间,所引起内心的微妙变化,暗示了一个人对爱情的渴望,以及在捉摸不定的爱情追求中流露的怅然若失。情感的激流,一旦附着于“花”上,表达自会波澜起伏,含蓄有味。可以说,谁若读懂了“花”,谁就真正读懂了诗人秦仰贤。

(《我是你疗伤的灵芝草》,秦仰贤著,甘肃文化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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