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建东
对于生活里的很多东西,司空见惯了,就觉得不是知识,所以很少有人会关注。比如,我们步行在熟悉的任何地方,有谁会关心脚下那棵小草叫什么?当然更少关心它的生死存亡与一年四季的对应关系。大学时候跟着老师读庄子,说“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算了算,冥灵的一年是二千岁,大椿的一年有三万二千年。心里就想,那还是一年吗?而朝菌就没有一天的概念,蟪蛄便没有一年的概念。
现在我们也可以用“循环”这个词来对此做出解释。可是循环概念只解决了它们生命周期的表达,却不能解决庄子文章里四种东西的互相比较。比如,从概念上说,既然都是年,年与年应该没有本质的不同。也就是说,除了朝菌没有年的资格,其他三种可都有年,蟪蛄的年,大概是我们所说的半年,其他两种的年前面已经计算了。倘若如此,三个家伙在一起说年,会怎么样啊?换句话说,如果抛开我们人类的年,这三个家伙的年应该一样吗?
前几日忽发了兴趣去读《唐本草》,上面说,石决明是鳆鱼甲。我大吃一惊,这石决明是生物吗?我一直以为它是明矾一类的东西。就是放开胆量去想象,也最多不过是一种草吧,可竟然是鱼!
我赶紧去查看,却得到更大的惊讶:鳆鱼原来就是鲍鱼,石决明就是鲍鱼的壳!事实和我的想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然后我反思,自己没有见过石决明,怎么会想到是明矾一类的东西或者最多就是一种植物?大约还是因为它的名称里有个“明”字?抑或是偶尔见过药里的石决明硬硬的像石头?
不好说,也许都有,也许都没有。总之是错得十万八千里。回头再想,其实还有很多,可能都是我们不知晓的,却又时刻在这种情形里翻来覆去而不自知。
那么,从今天起,我们时刻关注身边的一切可以吗?你看脚下这棵菜是什么菜,你看手边这朵花是什么花?
但是我们很难做得到,因为我们总要去干某个主要关心的事,不可能把精力和注意力到处分散。假如你要出门去办事,假设一出门一脚踩到一块石头上,你蹲下身子,弄清楚它怎么在这里,它属于什么石,结构如何?直起身子,又看见一片云,你就得想,这是什么云,携带了多少湿气,会不会落雨?转过身,又见一棵大树,也需要仔细探究一番……所以,要办的事就办不成了。
那怎么办?好办,不知晓的枝节就不知晓吧,把该办的事儿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