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瑛
去什川看梨花,是在一场小雨之后。
那小雨不是下在当天,也不是下在什川,而是下在大前夜的刘家峡。刘家峡与什川跨市隔县,两地下雨本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可由于我对梨花的牵挂而总不自觉地误把他乡当故乡。那夜的雨是偷偷下的,雨势如何,是轻重还是缓急,我无从知晓。只是在第二天起床之后才发现地面是黑色的,行人是在伞下的,车辆发出的声音是潮湿的。心里不由得一紧:我的梨花,该不会被雨打风吹去了吧!
又转念一想,心下便喜:雨后的梨花兴许会开得更加泼洒,更加恣肆,更加飘逸吧,若再好运一点,见识一下“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情态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早便赶车去什川。中巴车过了青白石境之后,便有一小簇一小簇的白花映入眼帘。约半小时后,一片一片的梨花林便相继进入我们的视线。那一片一片的梨花,把它们雪白的特征与洁白的品性毫不保留地彰显出来。在我们的意识中,好像白色与热烈无关。但在我看来,生命的燃烧不能以色彩论。梨花的血管里流淌的是白色的血液,它们的热情理当是白色的,微笑也自然是白色的。由此理解,我想梨花尽情绽放的时候,定然是烂漫的、激情的、火热的。
十多分钟后,车停在了一处较为空阔的广场。一块巨石上,“世界第一古梨园”几个遒劲的红色大字映入眼帘,每一笔每一画都透露出古意。古朴、大气的书法与名头,让人只有惊叹的份。
进入梨园,梨园太大了,向左也是,向右也是,向前也是,到底该走哪一边?犹豫好一阵,我们便果断地往前走。往前走,真是个不错的选择。既可以左顾右盼,“左右逢源”,又可以深入历史腹地。为何这样说?因为左右大多是后起之秀,树龄在三五年到二三十年之间;而前方则是梨园宿儒,树龄大多在三百年以上。据说其中有一棵树龄为436年,乃世界罕见。前方梨园众多,专供游人休憩娱乐。里面古树参天,粗壮程度,需两三人手拉手才能合围。
当然,树干再古,花总是新的。那从众多姿态万千的梨树的枝枝丫丫上开出的小花,好新鲜,好白嫩。它们一样的沉稳、普通而内敛,惟愿以品性服人。如此说来,我们不怕颠簸,不怕挤车,原是为了寻觅这一片洁白而来。这雪花般,一堆一堆、一团一团、一片一片的梨花,自然是次第开放的。开得着急的,已经雪白不再,代之以花的枯瘦和叶的油绿;开得悠闲的,依然白白胖胖,夺人眼球。眼前的梨花,大多已经开败,只有少许是灿烂开放的。想起上周一位朋友拍摄的照片,我的心里便有一丝失落遗憾。同时感慨,有些事、有些物,就要在那一瞬抓住,“花期”错过,自然是很难补救的。不过话说回来,时间永是流逝,是花总有时令、总有枯荣,只要趁着时节,轰轰烈烈地绽放出自己。
我在想,为何在此地会有这么大一处梨园而别处没有?万亩梨园的盛大规模,绝对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实现的。据史料记载,此地有百年以上树龄的梨树达九千多株,在明朝嘉靖年间此地民众就已开始栽植梨树。如今,什川人又在此基础上栽植了大量桃树、苹果树,才有了这样一番令人震惊的赏心悦目的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