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 琼
大地回暖,万物复苏。住所附近的鸟类好像越来越多了,除了声声入耳的鸣叫声外,阳台上也不时有小鸟光临后留下的痕迹。地板上遗落的羽毛,护网上的鸟粪,花盆里多肉植物被啄食后的斑斑伤疤就是最明显的证明。窗外的几棵大树上,除了常见的麻雀、燕子、杜鹃、啄木鸟,也经常可以看到不同花色、不同身形的鸟儿在树枝上或梳理羽毛,或扑腾跳跃。
良好的生态环境是大自然的馈赠,山坡上,各种野生草木吸引着鸟类来此抓虫觅食,筑巢安家。公园里,高大的木棉树盛开着大如碗口的火红花朵,大群鸟儿在赴盛宴般吸食花蜜,啼鸣声与树下孩童嬉戏的欢笑声融为一体,共同奏响动听的乐章。
楼下有一块空地,勤劳的邻居吴婆婆在那里种上了木瓜树和番茄、荷兰豆等蔬菜,每天细心侍弄着,可当木瓜、番茄由绿转红的时候,一不留神就被鸟雀啄了,尖锐的嘴和爪子留下坑坑洼洼的小洞,果子很快就腐烂了。吴婆婆气愤不已,拿来旧雨伞、雨衣把泛黄的果蔬遮住,可第二天仍然难逃一劫。那段日子,吴婆婆逢人便控诉那些“臭鸟”的劣迹,却又乐此不疲地种瓜点豆。这让我想起我的婆婆,她在农村摸爬滚打大半生,从她那里,我知道了很多大自然的知识和农谚。婆婆说,看蜻蜓、燕子飞翔能预见天气变化;看檐下燕巢是否“放线”(垂下一根草丝)判断今年雨水的多寡等。婆婆经常在阳台晾晒五谷杂粮,用竹匾摊得平平整整,傍晚收起时若发现鸟雀捣乱了,就佯装生气地骂上几句:“死鸟!又偷我谷,看明天不抓来食了!”或许,与鸟儿之间的斗智斗勇有无穷乐趣吧,老一辈们自有一套与自然万物相处共生的方式。
近海习水性,近山识鸟声。我自小在农村长大,小时候爬树掏鸟窝,捉小虫喂鸟,能分辨出不少鸟类的鸣叫声。“布谷布谷,割禾收谷”是芒种时节杜鹃鸟(布谷鸟)掠过田间地头催促农忙了;一身黑色羽毛,一天到晚叫着“呱,呱,苦啊,苦啊”的是噪鹃,幼时最怕孤身一人在野外听到这瘆人的声音;“笃笃笃,哒哒哒”是啄木鸟在竹林中找虫子敲响的梆子;“秋风飘到黄昏后,夜莺呦呦入梦来”,夜莺拥有灵巧的歌喉,是不折不扣的音乐家。
鸟儿落单时的啼鸣像自言自语;成双成对时如恋人情话;三五成群时则像举行一场激烈的辩论赛。春夏季节,树林里的鸟鸣密集,特别是清晨6点钟左右,秋冬时节则相对单薄,集中在午间或傍晚百鸟归巢的时候。
离开老家已经多年了,我庆幸依然能生活在鸟语花香中,在静静聆听中,在声声鸟鸣里,让自己的心变得安宁而踏实。
(摘自《南方日报》2021年3月21日)